上帝之灯(第21/30页)
“但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悲叹道。
“这表示有一个人非常聪明。这是一个无害的伎俩,可以让索恩和我回到屋子里来。或许这枪声不仅是个警告,同时也是个圈套。”
爱丽丝跌坐在索恩的床上,“你是说我们——”
“是的,”埃勒里说道,“从现在起,我们都是囚犯,梅休小姐。囚犯是不能够越过监牢的界线的。我想知道,”他皱皱眉加上一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天过得迷迷糊糊的。外面的世界堆积了越来越多的雪。大气像一张白色的纸,老天似乎打算让曾经有过的以及将来会有的雪一次下完。
年轻的凯斯在中午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沉默寡言而且目光呆滞,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热食,什么都没说,就回他的卧房去了。赖纳赫医生默默地徘徊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也消失了,到晚餐前才又出现,全身又湿又脏人也很沉默。时间越晚,彼此间的交谈越少。索恩绝望地拿起一瓶威士忌来喝。凯斯在八点钟下楼来,给自己弄了点咖啡,喝了三杯,然后又上楼去了。赖纳赫医生也丧失了他的天性,他变得闷闷不乐,几乎是阴沉,只有在怒骂他的妻子时才会开口。
他们没有交谈什么,都很早就回自己房间了。
到午夜的时候,这种紧张的气氛连埃勒里那钢铁般的神经都受不了了。他在卧室里踱了好几个小时,眼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苗,他的思绪从不可能跳到幻想,直到他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地剧痛。睡眠是不可能的事了。
被一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冲动所驱使,他穿上外套,走到冰冷的回廊里。索恩的房门是关着的,埃勒里听到那老家伙的床嘎吱作响还有呻吟声。回廊里一片漆黑,他必须摸索着前进。突然间,埃勒里的鞋尖被地毯的一条裂缝挂住,他好不容易才取得平衡,又砰的一声撞在墙上,他的鞋跟则在裸露的底层踢脚板上咔嗒作响。
他还没来得及挺直身躯,就听到一个女人压抑的惊呼声。声音来自回廊对面,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是来自爱丽丝·梅休的卧室。那是一声微弱又惊恐的呼叫声,他立即跃过回廊同时摸索着口袋里的火柴。他在同一瞬间来到房门口并找到火柴,划了一根推开房门站立,小小的火光在他眼前闪动。
爱丽丝坐在床上,棉被披在肩上,她的眼睛对着光源闪闪发亮。在屋子另一边有个高脚柜的抽屉是拉开的,有一只手好像打算把里头的东西都翻出来,隐约呈现出的是身穿外出服的赖纳赫医生。他的鞋子是湿的,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请站着不要动,医生,”火柴熄灭时,埃勒里轻声说道,“我的左轮手枪或许不能作为一个可击发的武器,但用来做重击的工具还是会造成伤害的。”他移向邻近的桌边,在火光熄灭之前他就看到那里有一盏油灯。他又划了一根火柴,点亮油灯,再次后退顶着门站着。
“谢谢你。”爱丽丝低语。
“怎么回事,梅休小姐?”
“我……不知道。我睡得很不好。我刚刚醒过来听到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你就冲进来了。”她突然哭起来,“老天保佑!”
“你叫了一声。”
“我有吗?”她像个累坏了的小孩般地叹口气,“我……赫伯特叔叔!”她突然怒气冲冲地说,“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的房间里干什么?”
胖子的眼睛睁得老大,无辜且闪着光芒,他的手从抽屉里抽出来并关上抽屉,然后把他巨大如象的身躯移正。“做什么?我亲爱的,”他抱怨着,“为什么?我只是进来看看你是不是没事。”他的眼光紧盯着她露出棉被外的肩膀,“你今天真的累坏了,纯粹只是出于长辈的冲动,孩子,如果我吓到了你请原谅我。”
“我想,”埃勒里叹道,“我是看错了你,医生。对你来说那一点都不聪明,事实上反而糟透了。目前我只能把它归因为某种可以理解的误会。通常你不可能会在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找到梅休小姐的,不论这柜子的空间有多大。”他严厉地问爱丽丝,“这家伙有没有碰过你?”
“碰过我?”她的双肩因厌恶而猛烈抽动,“没有。如果他在黑暗中碰过我,我——我想我应该去死。”
“真是迷人的恭维。”赖纳赫医生沮丧地说。
“那么,”埃勒里问道,“你在找什么,赖纳赫医生?”
胖子转动身体直到他右侧的身体对着房门。“我有很严重的重听,”他笑着说,“我的右耳。晚安,爱丽丝,有个好梦。我可以走了吗,兰斯洛特骑士[注]?”
埃勒里凝视着胖子温和的脸孔直到房门关上。等到赖纳赫医生笑声的最后一缕回音都消逝了之后,他们还是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