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坟墓(第8/13页)
从一开始,就是破例的侦查。
结果,正冈只能像处理普通杀人案件那样,除了从“被害者”周围查起就别无办法。
也就是说,从认为有杀害尾崎达彦嫌疑的人中,查出对他确有杀害动机的人来。
因为是彻底的任意侦查阶段,所以必须像不能任意怀疑那样,非给以细心的倾注不可。
正冈暗中对尾崎周围进行调查,了解到尾崎是独身,没有家眷,他在O町市内租了一间公寓一个人住着;但他几乎不回到那里去,常在宾馆里停宿。
作为刑警,当然要从尾崎在现岗位的人际关系中,着手展开调查。
随着暗中调查的不断深入,对尾崎这个人物的轮廓渐渐清楚了。正冈获得的东西是,尾崎有强烈的功名欲,认真执著,所有的部下都嫌恶他。
受到与年龄不相称的提拔的尾崎,成了“爱公司精神”的化身,干劲十足地工作着。那是来自“一将功成万骨枯”式的功名心,他把部下完全当做工具来对待,结果没有一个部下跟着他。
部下接受命令大抵也像发薪前那样的假服从,但一有空子就举旗造反。正当他们瞄准目标的时候,对象的身影却突然消失无踪了。
尾崎如果依然呆在宾馆里的话,很可能陷入全体服务员对他大打出手这种一触即发的危机中。
然而,对此畏惧而事前隐遁,也不符合尾崎的性格。
尾崎受到了全体服务员的怨恨,而这种怨恨又向杀人动机的连结上飞跃了。
但是,在这里不是飞跃的人物浮现出来。一个叫做村越文雄的客室主任,在三个月前值班的夜里,被尾崎把一个脏东西摔到了脸上。
正冈从恰在尾崎的怒声中、继村越之后走进去的女服务员那里,听到了这件事,认为那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要是换了另外的人,一定会在那个地方扑过去殴打,然后扔过去辞职书。可村越却一声不响地忍受了。从中学毕业就进了“京急”系统的宾馆,在这个行业中干了20多年的他,已经习惯于忍耐一切了。
但这不是客人施加的横暴。接待客人的老服务员,对于客人的横暴无理,是相当有耐性的。
尾崎不是客人,是称为经理的有形的上司。总之是自己人,是在同一单位工作的伙伴。
憎恶这种东西,较之对清楚了然的敌人,在有利害对立关系的伙伴之间,更容易激烈地燃发出来。尾崎所加的侮辱,就是从职业伦理中排除出去,但仅仅因为抗议也不能发散出去这点,村越所受的精神打击,也会像不完全燃烧的无处投奔的怒火一样闷在心里的吧。
那是一旦遇到什么机会,就会暴发的一种危险的“能源”。
正冈把自己放在村越的立场上考虑。
——如果我遇到了同样的事,出于什么考虑,却不能当场抗议和反击呢?
“他兴起杀人之心也不是奇怪的。”正冈这样想道。
“村越是有动机的。”正冈做了判断,对村越周围进行了仔细的调查,发现有村越不在现场的证明。
在尾崎进入H峰到去向不明的一周之内,了解到村越并没走出O町。从O町到H峰山麓,乘火车和公共汽车来回用一天时间足够了。夜间没有公共汽车。溪谷一带都是险路,因连续发生跌落事故,一般车辆禁止通行。
打消了夜间往来的可能性,当然要考虑是在白天行动的了。但,村越当时是一天也没休息地守在宾馆里。
而且,即或瞒过人的眼目能够往来,可不善登山的村越,能在山上袭击知名的登山家尾崎,那也实在是不合情理的。
但,村越不能完全被排除在外。因为是在他受到超过忍耐限度的侮辱之后,尾崎才断绝了消息的。
村越一定是以某种形式牵涉在内的——这样估计的正冈刑事,继续对村越的周围加强了执拗的注意。
最近,村越和H峰山肩的别墅经营者三泽良太郎来往频繁。此后不久,正冈就开始追查起这件事了。
H峰山肩的别墅,是在H峰和紧邻K峰之间的鞍部、把马背般的山脊凿开后建造的。顺着别墅前后垂直落下的山谷走去,可以通往长野和岐阜。
别墅被形成H峰的辉石安山岩包围着,周围是荒凉的。但是在接近H峰山顶的位置上,视野辽阔,俯瞰下去能把飞騨和信州尽收眼底。在这别具风格的山间别墅,H峰游客们几乎都在这里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这个别墅,是闻名于登山界、H峰的开拓者穗村音松建造的。他因衰老不能继续维持下去,数年前就把经营权让给了三泽良太郎。现在这座别墅已被改造成为坚固的石造别墅了。
村越和三泽亲密,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三泽是一个年轻能干的经营者,又是最早认识到在O町市必须开设正式的山岳宾馆的。宾馆开张时,他曾作为客人热心地前来参观学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