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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请到客厅去。”本想讲得脆快些,声音却嘶哑了。
“是。”女佣人关上拉门。
房门口传来许多脱去皮鞋的声音。由女佣人引路,走廊里接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赖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耳朵听着脚步声,身子简直就要瘫倒了。胸口在急剧地跳动,自己都感到脸上失去了血色,呼吸急促而吃力。
她早就模模糊糊地预感到,早晚会有这一时刻,现在它终于到来了。
赖子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转向梳妆台重整面容,但脸色发青。奇怪的是,指尖无力,脸上的皮肤也失去了感觉。
一方面,有种强烈的感情正在燃起,仿佛顷刻就要爆发;而另一方面,近乎冷静的绝望念头正把她拖住,使她陷入难以动弹的境地。这两种不可捉摸的矛盾心理,使她茫然不知所措。
小野木一行,由女佣人引进客厅。
客厅有十叠大小。室内色彩协调,庄重凝练,不知是这家男主人的喜好,抑或女主人的兴趣。即便从墙上所挂美术作品的倾向来看,也可以略察其情趣的高雅。
女佣人点起煤气炉。
“欢迎!”她重新表示问候,“太太一会儿就来。”
“对不起,大清早就来打扰。请你去禀报,我们想尽快见到太太。”小野木说。
五个男人等得有点手痒难耐了。每个人的眼睛都似看非看地朝着煤气燃起的淡蓝色火苗。那火苗在这间静静的客厅里发着轻微的声响。
女佣人已事先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由窗户射入室内。其中一个男人正隔窗注视着外面。窗外是一大片沉寂的屋顶,屋顶上空天已大亮。
“真慢哪!”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这正讲出了大家的心情,虽说是大清早,对方要作好准备很费工夫,但所用的时间也太长了。一行人对墙上的画早已欣赏得不耐烦,对窗外的景致也再无观赏的兴趣。
“在搞什么名堂吧!”又一个人嘟囔了一句。这是在担心,因为检察官一行是来搜查住宅的,怕家里人正在消灭证据。事务官们的脸色都紧张了。
“检察官先生,”其中一个说道,“再叫一次人,若是还不出来的话,咱们就自行动手吧?”
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其中也有一大早就赶来这里的兴头在起作用。
“啊,再等一会儿吧。”小野木平静地微微一笑。
然而,确实太慢了。究竟在干什么呢?
一名事务官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着。焦躁的情绪逐渐在几个人中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穿着拖鞋悄悄走路的声音。室内的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与此同时,入口的门开了。
小野木首先看到的是发型和白色的衣服。这是第一眼的印象,至此为止,他心里自然镇静如常。
可是,当看到她那稍向下低着的脸时,小野木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
知道她确实是赖子时,小野木浑身都僵住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离开她。
赖子在小野木的注视下走过来,仍旧低着头,动作从容不迫。她在隔开一定距离的地方站定,彬彬有礼地冲着大家问候道:“欢迎!我是结城的妻子。各位先生辛苦了。”
这声音,在小野木的耳朵里,仿佛是远处响起的雷声,赖子明明白白地说,她是结城的妻子。
小野木身后的事务官们都保持着沉默。因为事情是要由小野木负责向赖子进行说明的。
小野木感到四周天旋地转,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脚底下在晃动,周围的一切都变作了混沌一片。他面色苍白。
“检察官先生。”旁边的事务官轻轻地触了触小野木。小野木勉勉强强地从里面口袋掏出折叠的命令书。
他这样做时,赖子也是端端正正地站着,好像反而给小野木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赖子已经心明如镜。事情很清楚,因为已经递出名片,到这里来之所以费了一番工夫,也是为了作好与小野木照面的准备。而眼帘低垂,避免与小野木的视线相遇,看来也正是有意使小野木不致过分受到刺激。她两手交叉放在膝前,竭力保持镇定,细心看去,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小野木有些神志模糊。这突如其来的情景,使他惊讶得无法控制住自己,颠三倒四,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由于小野木始终没有吭声,事务官们都现出颇感诧异的神情。
“一大早就来拜访,很对不起。”一位年岁最大的事务官这样说道。因为小野木不开口,这位已经有三十五年搜查经验的事务官便机敏地代替了他。
“这位是小野木检察官。您丈夫不在家吗?”
“是。”赖子回答。
“旅行去了吗?”
“没有。”赖子低着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