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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住宅搜查的时候,需要有家人在场。不过,根据本人的意志,即便不到现场,公务也可照常执行。

“没关系吧。”小野木说。这个讲法,与往常的语气大不相同。也许是听来觉得反常,上年岁的事务官仔细地观察着小野木的面孔。

“小野木检察官,您怎么啦?脸色好像很不好。”

其实,小野木已面无血色,讲话也是有气无力,近于发烧时的声音。甚至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空泛模糊。旁听者产生疑惑,自是在所难免的了。

“没什么。”他答道,“没有不舒服。不要管我,继续工作吧!”

小野木为镇定情绪而吸起香烟,但手指头却在哆嗦。

“好的。”事务官竟连着回头瞧了小野木两次,才走出客厅。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远处传来搜查物件的响动。赖子始终没再露面。小野木也不想到里面去,这整幢住宅,宛如处在真空之中。

小野木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事务官们在住宅内到处搜查的动静传进他的耳膜。那响动听起来好像很远,觉得空气里似乎有什么障碍把那声响隔绝了,无法听得真切。

门开了,赖子走了进来。

赖子朝小野木略躬身施了个礼。那不是小野木平时见到的赖子,而是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的赖子。

她静静地站到小野木面前。与刚才不同,这会儿赖子把视线直接盯向小野木,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她脸色苍白,嘴唇在微微颤动,但是站立的姿态却很刚强。

赖子的这副姿态,却反而使小野木感到了压力。他仍然处在真空的状态里。

“终于到我家来啦。”她以低微的声音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您见面。您大吃了一惊吧?”

小野木迎着赖子的目光,看着她的脸,没有出声,头脑里还是一片真空。

“您全都明白了吧。我不想把自己的丈夫和这个家庭的情况告诉您……”赖子微垂双眼,“我很想邀请您到我家里来,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老早就想这样做了。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没能做到。”

检察事务官们还没有回来。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太意外了。”小野木好容易才开了口,“知道了您是结城先生的太太,现在我不知该怎样说出自己的心情才好。”

赖子平静地接受了这句话。

“您说的完全有道理。请原谅我吧!”她说,“我早就预感到,说不定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也抱有一种心理,以为总能设法把它向后推迟。这是我的过错呀。”

小野木在心里喊叫着:这不是赖子的责任!

自己认为最该蔑视的人物——结城庸雄,他的妻子原来就是赖子。但是,“结城的妻子”这一事实本身,与叫做赖子的这个人完全是两码事。小野木在心里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

“记得有一次听您说起过的,”小野木悄声说道,“您当时对我重复了好几次,您说希望我只看到您自己,而您背后的人、与您有关的其他情况,这一切全都与您本人毫不相干,对吧?”

“当时是那样说的。”赖子急忙答道,“因为您当时不知道我是一个处于什么环境的女人。不过,现在不同啦!从您刚才来这个家庭访问的那一瞬间起,那些理由就不复存在了。我这么一个人的背景和周围情况,您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对于您来说,我已经再也不是同一切条件割裂开来的独立的存在了。”

“我自己现在的想法,”小野木说,“不可能马上在这里讲清楚。老实说,我现在的脑子很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是可以理解的。”赖子一动不动地垂着头,“是我的过错。实在对不起。”

“不是那么回事。”小野木摇摇头,“我对您的心不变,唯独这点可以明确说出来。只是由于事出突然,您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所以使我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不是对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现在理不出头绪,不知该怎样向您表明自己的心迹才好。”

赖子没有做声。她那垂着头的身姿充满了孤独寂寞。小野木内心里冲动起来。

他想把赖子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在知道了她的丈夫就是结城庸雄的此时此刻,心里更突然涌起一种想把她从这里解放出来的感情。

“赖子!”小野木注视着她,要迈步走上前去。

“不行!”赖子厉声把他阻止住,“您到这儿来有您的公事。请把任务完成好。我以这家家属的身份来进行接待。”

这句话使小野木产生了一种不安的念头。

“难道说,”他问道,“您竟要离开我吗?”

赖子当即垂下头答道:“绝不会有那种事。我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会怯懦地从您面前悄然走开。小野木先生,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背弃对您允下的誓言。如果您不嫌弃,就请答应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