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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掀地皮’行为中,纵火是一种经常使用的手段吗?”

“房屋烧毁后就无法居住了,因此纵火确实是一种直截了当的手段。但纵火可能殃及邻居,甚至造成伤亡。所以作为终极手段,往往不敢轻易采用。”

“你的委托人却是这方面的专家,是吗?”

今野证人用认真的眼神回望一脸天真的神原辩护人,说道:“是的,我的委托人是个老练的行家。”

法官席上的井上康夫皱起眉头,现出厌恶的神色。

察觉到这一点的今野证人立刻转向井上法官说道:“称其为‘专家’或‘行家’确实不够谨慎。我的委托人犯了法,对于他的恶行毫无辩解的余地。但是,我希望正处于成长期的各位冷静思考,努力理解,人是各式各样的。有人选择了我的委托人这样的生活方式,并拥有与此相应的自豪。”

神原辩护人似乎正等着这句话。他立刻接过话头:“具体而言,你的委托人为什么而自豪?”

停顿一拍后,今野证人大声回答:“自己经手的案子从未出现过火灾伤亡,即绝不伤害人体。”

“在有人居住的房屋内纵火,有可能做到不伤害人体吗?”

“在大出家的案子之前,我的委托人从没有伤过人。他承认总共实行过十起纵火案,只有大出家这一起案件死了人,因此可以认为,我的委托人没有前科。”

“他之前没有被警察盯上过,对吗?”

“可以这样说,即使被盯上,也没有被抓到过把柄。”

神原辩护人缓缓点头。“这样的作案——或者说纵火手段,是你的委托人特有的吗?”

“是的。我的委托人因此得到了专用称号。他作案时,能让建筑物里的人立刻发觉火灾,迅速逃离现场。为此,他放的火在引人注目的同时,又能得到良好的控制。”

野田健一又开始写起了板书,字迹依然是颤抖的。凉子的手也在发颤,于是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原来如此,今野律师果然是“烟火师”的辩护人。

“可是,大出家那次,他失败了,对吧?”

今野证人看了一眼大出俊次。“是的。大出胜的母亲,俊次的祖母在那场火灾中丧生。我的委托人为此事感到深深的遗憾。”

大出俊次脸上并没有怒色,只是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你的委托人作为一名‘烟火师’,为了不出现一名死者,肯定动了不少脑筋吧?”

“是的。”今野证人也像早就等着辩护人这个问题似的,立刻答道,“具体细节,我在此无法说明。但我告诉大家一点,关键不在于技术,而是在于委托人的细致用心。”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委托人在每次作案之前,一定要与目标住宅里的住户一一见面。一般只是看看对方相貌,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神原辩护人眨了一下眼睛:“见面?特地登门拜访吗?”

“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只有在见面之后,才能将完成委托必需的信息一一铭记在心。不是几楼住多少人这种干巴巴的信息,他必须了解住户在建筑物内是如何生活的。”

陪审团中的山野纪央像是遭到了打击,浑身微微一颤,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嘴。

“因为自己面对的不是空荡荡的建筑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而自己要做的事,很可能会夺走人们的生命。你的委托人正是为此才特意前去与建筑物中的住户见面,对吗?”

“是的。但即使他这样做了,也不能减轻他的罪名。还有,如果住户中有病人、老人或孩子,就必须为他们提供避难的帮助,预先踏勘可以为此确认现场细节。”

“可是,万一被对方记住自己的长相,不就麻烦了吗?”

“是的。他说,这样的风险在所难免。”

终于听出点名堂了。凉子的膝盖抖得厉害,根本止不住。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自己的脚。

“你的委托人一直是这么做的?”

“是的。他一定会这么做。”

“一次例外都没有?”

“没有。”

“在大出家作案时,你的委托人也事先去拜访过?”

“拜访过。”

神原辩护人挑衅似的轻轻扬起下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的委托人总共去大出家勘察过三次现场,第一次是在去年年底,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夜晚。”

整个法庭都炸开了锅。井上法官不得不猛烈敲打起木槌。

今野证人提出要喝水,野田健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证言中断了一段时间。喧闹平息后,旁听者和陪审员们都难以掩饰内心的惊恐和激动。

神原辩护人重新开始询问:“你的委托人具体是在几点,以怎样的方式拜访大出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