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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木这次是栽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想象来解释事态,因此遭到了报应。

还死要面子,不肯认输。

由利重新抱好资料,蹑手蹑脚地从传出怒吼声的门前走开了。

不想将女儿公开展览。出于浅井松子父母的强烈意愿,城东三中的相关人员没有参加她的守灵仪式和葬礼。唯一例外的是浅井松子热衷的音乐社。成员们在松子的灵前进行了告别演奏。

据说所有的成员都在流泪,但大家都很努力,旋律并未停顿。他们演奏的曲子都是松子最喜欢的。

葬礼过后的第三天,津崎校长去了浅井家,在松子的灵前合掌默哀。此前,津崎校长曾多次联系浅井家,可总是遭到拒绝,今天总算得到了允许,前提是校长只能独自前来。

白布包裹的骨灰盒旁,是笑容灿烂的松子的遗像。照片好像是在音乐社里拍的,她的手里拿着一支单簧管。

津崎校长无法正视这张照片。

松子的父母形容樵悴。“我的爸爸妈妈也都很胖。”津崎校长回想起松子笑着说过的这句话。眼前这两人体型确实比较大,今天看来却似乎缩小了一圈。他们的体内好像被掏空了。松子的死剜去了父母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再也无法复原。

一切都显得空洞苍白,什么都无法挽回,津崎校长只能向浅井夫妇致歉。他知道自己的话传达不到任何地方,可还是结结巴巴地道歉、道歉,不停地道歉。

一声不吭地听完冗长的道歉,松子的母亲抬起哭肿的眼皮,小声说道:“校长先生。”

“啊……”津崎校长抬起头。

“您也认为,是松子写了那封举报信吗?”

“学校里都在这么谈论吧?”紧挨着松子母亲坐着的父亲也说。两人都没有看津崎校长,父亲盯着松子的遗像,母亲的目光则落在了自己的膝头。

津崎校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早知道会被问及这样的问题,但他现在说不出像样的话,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和三宅树理一样。

昨天,津崎校长去了三宅家。树理的母亲很混乱,几乎没能说上几句像样的话;也没有见到树理,只知道她确实没法说话了。

得知树理陷入了这种状态,教师们的反应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单纯的震惊,怎么又发生了这样的怪事?这所学校、这里的学生就像受到了诅咒,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脱离困境?

另一种反应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怀疑。

“这下三宅可以不用开口了,还能获得同情,一举两得。”

楠山老师更是口出恶言,直接指责树理装病,引得其他在场者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楠山老师不为所动,倒是看他的人首先心虚了,纷纷将视线移向别处。

津崎校长也没能严肃批评楠山老师的轻率言论。他本该高声训诫:既然已经声明没有找到举报人,作为教师就不该光凭传言和主观印象说出这样的话。可他没能这样做。

对外他还能坚持口径:不知举报人是谁,浅井松子死于交通事故,与举报信无关。这也是必须坚守的底线。可是在校内,津崎校长已经丧失了这份魄力。

谁都不相信我了。

我已经没用了。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犯了错,在哪个节点失了策?津崎校长考虑过很多次。是柏木卓也死去的时候?是刚收到举报信的时候?是与佐佐木警官商量后,对学生开展询问调查的时候?是HBS的茂木记者来电的时候?是被他的采访激怒的大出胜冲到校长室大吵大闹的时候?

不知道。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时间无法倒退,失去的生命不会回归。

“我……”坐在无法开口的津崎贫长的面前,浅井夫人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仿佛忘记了津崎校长的存在,“我并不认为松子跟那封举报信毫无关联。”

津崎校长稍稍睁大了眼睛。松子的父亲抚摸着妻子的后背,在默默地低头落泪。

“不是吗?要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怎么会死呢?”

僵硬的嘴角多少有点松动了。津崎校长开了口:“您注意到什么了吗?”

浅井夫人愣愣地看着津崎校长:“是在那档电视节目之后……”

“哦?”

“和松子……一起看的。”

松子看了那期节目,感到很震惊,显得有些惊慌。

“她一下子变得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

浅井夫人红肿的眼里又流出了新的眼泪。她用手擦了擦,怔怔地看着手背的泪水,好像在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有眼泪。

“我只以为,节目报道的是她的学校,她才会吃惊。我劝她,这和你没关系,快打起精神来。我真傻。”浅井夫人压抑着声音,呜咽起来。

“后来她就吃不下饭了。”松子的父亲说着抬起头,直面津崎校长,“我还跟内人说,这事对她触动很大。可我们根本没将女儿和举报信联系起来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