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17/18页)

我从口袋里伸出右手。我有一双大手。右手中握着一卷我那天上午从银行换来的二角五分硬币。我的大手握着这一卷硬币绰绰有余。

“晚安,亨利,”我悄声说,说着铆足全身力气挥拳打去。“你打过我两拳,亨利。”我说,“还剩下一记重拳。”

可是亨利没有听见我的话。我的拳头裹着里面硬币的分量正中他的下巴颏。他的腿一软,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摔倒,倒地时擦过了我的衣袖。我飞快地闪开了。

亨利·埃克伯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像一只橡胶手套一样绵软无力。

我略带哀伤地低头看着他,等待他还手,可他丝毫没有动过。他躺在那里,完全没有意识。我把那卷硬币放回口袋中,弯下身子凑到他身前,彻底将他搜了一遍,把他像一袋子肉那样翻来翻去,可搜了好久我才找到那串珍珠。它们缠绕在他左脚的脚踝上,外面套着袜子。

“很好,亨利,”我说,最后一次对他说话,尽管他听不见,“即便你是个小偷,你还是一个绅士。今天下午你有无数次机会能偷走赎金,让我什么都捞不着。就在刚才你还能拿走钱,当时你手上有枪,可即使那样都令你反感。你扔了枪,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坦诚相对了,没有干扰,没有援助。可当时你犹豫了,亨利。实际上,亨利,我认为对于一个成功的窃贼来说,你犹豫的时间太长了。但作为一个拥有公平精神的男人来说,我非常佩服你。再见,亨利,祝你好运。”

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地放进之前我看亨利装钱的口袋里。接着我回到车里,取出威士忌酒瓶,用木塞牢牢地塞住瓶口,放在他的身边——右手一够便能拿到。

我确信他醒来时会需要的。

8

回到我的公寓时已经十点多了,可我立刻走向电话机,给艾伦·麦金托什打电话。“亲爱的!”我大叫道。“我拿到珍珠了。”

我在电话上听到了她吸气的声音。“哦亲爱的,”她的声音紧张而又兴奋,“你没受伤吧?他们没有伤害你吧,亲爱的?他们收了钱就放你走了?”

“没有‘他们’,亲爱的,”我自负地说。“加勒摩尔先生的钱分文未动。是亨利一个人干的。”

“亨利!”她以一种奇怪的声音喊道。“可我想——马上过来吧,沃尔特·盖奇,告诉我——”

“我的呼吸里有威士忌的味道,艾伦。”

“亲爱的!我知道你需要它。马上过来。”

于是我再次下楼来到街上,匆忙赶往卡龙德莱特公园,不一会儿就到了潘鲁德多克夫人的住处。艾伦来到外面门廊上接我,我们在黑暗中低声说话,互相握着手,这一家子已经睡觉了。我尽可能简洁地告诉了她我的故事。

“可是,亲爱的,”她最后说,“你怎么知道是亨利干的?我以为亨利是你的朋友。打电话来的另一个人的声音是——”

“亨利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略有些悲伤地说,“也是这点毁了他。至于电话上的声音,这是小伎俩,很容易安排。亨利曾离开我几次就是去安排电话了。只有一个小地方引起了我的怀疑。在我把书写有公寓地址的私人名片给甘德赛后,亨利应该传信给他的同伙,我们已经见过甘德赛并且给了他我的名片和地址。当然,由于我冒出了去拜访某个知名黑帮人物的愚蠢,或者也不是太愚蠢的主意——为了送信给他们,我们愿意赎回珍珠,亨利的机会来了。他让我以为电话口信是与甘德赛谈话后的结果,告诉他我们的难处。只不过第一个电话打到我公寓时,亨利还没有机会通知他的同伙我们已经见过甘德赛了,很明显这是一个诡计。

“于是,我想起有一辆车与我们的车追尾了,亨利曾下车教训了司机。当然,这次追尾是故意设计的,亨利有意利用这次机会,他的同伙就在车上。亨利假装对他大吼大叫,实际上成功传递了必要的信息。”

“可是,沃尔特,”艾伦听着这个解释有点不耐烦,“这是个非常小的伎俩。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判定亨利拿了珍珠。”

“可是你告诉我他偷了它们啊,”我说。“你非常确定。亨利是个非常耐心的人。像他肯定会把珍珠藏在某个地方,不担心警察可能会对付他,另找一份工作,也许过一阵子,取回珍珠,不动声色地离开这个地方。”

艾伦在黑暗中的门廊下烦躁地摇了摇头。“沃尔特,”她犀利地说,“你隐瞒了什么事。你不可能确定,你也不会这么狠狠地揍亨利,除非你确定无疑。我非常了解你,你肯定知道。”

“好吧,亲爱的,”我谦虚地说,“的确还是一个小小的暗示,那些聪明人会忽视的愚蠢的细节之一。你知道,我不经常使用公寓固定电话,我不希望被律师之类的人打扰。我用的电话是私人线路,电话号码没有列入黄页。可亨利同伙打来的电话正是那个私人线路的,亨利在我公寓里待过不少时间,我当时很小心,故意没有给甘德赛先生这个电话,因为我当然没有期待甘德赛先生会打来,我打一开始就完全确信是亨利拿了珍珠,要是我能让他拿出珍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