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黄衣的国王(第20/23页)
米勒的嘴巴啪嗒一下张大了。他的这个表情保持了一分钟——纹丝不动,嘴巴大张。加夫·塔利倚着墙,瞪着眼,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最后,米勒终于开口了:“被人做掉了?在哪里?别告诉我——”
“不在酒店里,乔治。真糟糕,是不是?在一个姑娘的公寓里。还是个好姑娘。可不是她把莱奥帕尔迪勾到那里去的。又是场谋杀伪装成自杀的老把戏——只是这次不管用了。而且,那姑娘还是我的委托人。”
米勒一动不动。那个大块头也是。斯蒂夫用肩膀靠着石砌的壁炉架。他轻声开口道:“今天下午,我去了沙洛特俱乐部,向莱奥帕尔迪道歉。这么做很傻,因为我并没有理由要向他道歉。俱乐部酒吧里面有一个姑娘和他在一起。他揍了我三拳,扬长而去。那姑娘可不喜欢他的表现。我俩聊得挺欢。一起喝了杯酒。然后,到了今晚——不,昨晚——深更半夜时,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莱奥帕尔迪在她那里,喝得大醉,她弄不走他。我就去了。只是,他没有喝醉。他死了,死在了她的床上,穿着黄睡衣。”
大块头抬起左手,粗野地往脑后捋了一把头发。米勒慢吞吞地靠在桌沿上,仿佛他害怕桌沿太锋利,会把他割伤似的。他的嘴唇在那撇修剪整齐的黑色胡髭下抽搐着。
他沙哑着嗓子说:“真是糟透了。”
大块头说:“哎,真该大哭一场。”
斯蒂夫说:“唯一的问题是,那套睡衣不是莱奥帕尔迪的。他自己的睡衣上面有姓名首字母——大号的黑体字母。还有,他的睡衣是缎子的,不是丝绸的。尽管他手里握着一把枪——那姑娘的枪,顺便说一句——他并没有开枪射中自己的心脏。警察会鉴定这一点的。也许你俩从没听说过伦德测试法。那是一种用石蜡判断一个人最近有没有开过枪的技术手段。这起谋杀本来应该是在昨晚酒店里实施的,就在815房中。但就在811房里的那个黑发姑娘有机会接近他之前,我就已经拎着他的脖子把他赶出去了,从而破坏了这场图谋。是不是,乔治?”
米勒说:“我猜是——如果我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话。”
斯蒂夫慢吞吞地说:“我认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乔治。要是莱奥帕尔迪王是在815房里被人做掉的话,那可真是苍天有眼啊。因为两年前,一个姑娘正是在那个房间里开枪自杀的。一个以玛丽·史密斯为名登记入住的姑娘——可她平常使用的名字是伊夫·塔利。而她的真名叫做伊夫·米勒。”
大块头重重地靠在老式留声机上,声音浑浊地说:“也许是我还没睡醒。可这话听起来像是越来越奇怪了。我们是有一个叫伊夫的妹妹在卡尔顿酒店里开枪自杀了。那又怎样?”
斯蒂夫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一笑。他接着说:“听好了,乔治。你告诉我说,基兰让那两个姑娘登记入住了811房。可实际上却是你登记的。你还告诉我说,莱奥帕尔迪不住豪华套房,却住进了八楼,因为他小气。他并不小气。他只是根本不在乎住哪儿,只要身边有姑娘。而你确保了他得偿所愿。你策划了这整件事情,乔治。早在莱奥帕尔迪还在旧金山的罗利酒店时,你就让彼得斯给他写信,请他过来时入住卡尔顿酒店——因为沙洛特俱乐部的所有人同时也拥有这家酒店。说得好像大块头沃尔特斯这样的家伙会在乎一个乐队领班住在哪里似的。”
米勒面色惨白,毫无表情。他的声音哑了。“斯蒂夫——看在上帝的分上,斯蒂夫,你在说什么呐?我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小子。我曾经很喜欢和你共事。我猜我现在依然喜欢你。可我不喜欢掐死女人的家伙——或者是为了掩盖一起仇杀往女人身上抹黑的家伙。”
他的手蹭地一下抬了起来——却又停在了半空中。那个大块头发话了:“别激动——瞧瞧这个。”
加夫的那只手从唱片堆后面举了起来。一把点四五柯尔特手枪握在手中。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直以为私家探子都是群只知道揩油水的废物。看来我是小瞧你了。你倒是有几分脑子。天啊,我看你肯定也去过考特街118号了。对不对?”
斯蒂夫的那只空手垂落了下去。他两眼直视着那把大号的柯尔特手枪。“没错。我看到了那个姑娘——一命呜呼——你的指印嵌进了她的脖子里。他们可以检测的,伙计。故技重施掐死德洛丽丝·开俄萨的女仆绝对是一个错误。他们可以比对这两组指印,查实你的黑发女枪手昨晚就在卡尔顿酒店,然后拼合出事件的全貌。我看你只有两周时间了,如果你跑得飞快的话。我说的是‘飞快’。”
米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声说:“不用着急,斯蒂夫。一点儿都不用着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也许方式不太好,也不太漂亮,但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漂亮的任务。莱奥帕尔迪可是混蛋中的混蛋。我们爱我们的妹妹,而莱奥帕尔迪却把她变成了娼妇。她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爱上了一个花哨的意大利佬,而那个意大利佬一朝发迹,就把她赶出门外,移情别恋于一个和他臭味相投的红发女歌手。他把我妹妹赶出了门,伤透了她的心,她就是这么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