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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先生,我从未想到过,流淌在你血液中那温和善良的本性也会凝结停滞,让你变得如此粗暴凶狠。”夏普老太太说。

“如果她是因那男孩的婚约而悲痛欲绝——因为她很可能会那样——那么我也只能对她表示同情。她现在还处于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年纪,他的婚约一定对她打击不小。但我不认为这跟那件事有多大关系。她是她母亲的女儿,只不过是比她母亲还要早些走上了那条路。她从骨子里跟她母亲一模一样,一样自私、放纵、贪婪而又花言巧语。现在,我必须得走了。我说过,如果拉姆斯登想打电话报告事情的话,我五点之后都会在家。而且我还想给凯文·麦克德莫特打个电话,问问他关于这个案子的想法。”

“很抱歉,恐怕我们——主要是我——对您太无礼了。”玛丽恩说,“您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现在仍然还在费心。但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完全出乎意料,如晴天霹雳一般。你一定要原谅我,如果——”

“没什么要原谅的。我觉得你们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你们找到新的女佣来接替那个撒谎而又打算去做伪证的萝丝没有?你们总不能自己动手整理偌大个地方吧。”

“这个嘛,本地人当然不会愿意过来。但斯坦利——没有他,我们可怎么办?——斯坦利认识拉伯洛的一个女人,可能会说服她每周乘巴士过来一次。你知道,每次想到那小丫头让我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斯坦利。”

“是啊。”罗伯特笑着说,“他可是世上的大好人。”

“他甚至还教我如何做菜。我现在知道在平底锅中如何把煎蛋完整地翻面。‘你做菜的时候非要像指挥交响乐团那样吗?’他这样问我。而当我问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灵活敏捷时,他说那是因为‘总是在二尺见方的小屋里做饭’。”

“你打算怎么回米尔福德?”夏普老太太问。

“我搭下午从拉伯洛开来的巴士回去。我猜,还是没有任何维修电话线路的消息吧?”

她们两人都没把那句话当成问题,只视为一句评论而已。夏普老太太在起居室跟他道别,而玛丽恩则陪他走到门口。他们穿过被分岔车道环绕的草坪时,他说:“还好你们家人数不多,不然草坪中间就会踏出一条通往门口的小道。”

“事实上已经有了。”她看着高低不平的草坪上那道深色的小路说道,“不能够忍受走不必要的弯路,恐怕也是人之本性吧。”

无关痛痒的谈话,他想,只是闲聊而已。用毫无意义的话语来掩盖严峻的现实。谈到真相自证合法性时,听起来他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但其中有多少是纯粹的心声呢?拉姆斯登在周一的法庭上提供有效证据的概率有多大?能否赶上巡回审判的时间?获胜概率很小,不是吗?而他最好慢慢适应这样的想法。

五点半,拉姆斯登如约打电话向他报告,又是失败的报告。当然还是那个他一直寻找的女孩;由于无法确认那名男子是否为米尔福德镇居民,因此关于他的信息一无所知。至于那女孩的踪迹,也没有任何进展。他手下的人也都拿了女孩照片,在各个机场、火车站、旅行社以及旅馆进行询问,但没有人声称见过她。他自己也在拉伯洛地区进行排查,略让人欣慰的是,至少有人轻易辨认出了他手里的照片,也可以确定贝蒂·凯恩确实到过这些地方。比如说她去过两家主要的电影院——售票女孩都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还去过公交车站的女士衣帽间。拉姆斯登还试着问过汽车修理厂,却一无所获。

“是的。”罗伯特说,“那名男子是在伦敦路的公交车站把她接走的,她通常都是在那里搭巴士回家。”然后他把案件的新进展告诉拉姆斯登,“所以,现在真的是迫在眉睫,她们被传讯周一出庭。只要我们能证明那女孩第一个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就会将她的整个故事全部摧毁。”

“那辆车是什么样的?”拉姆斯登问。

罗伯特描述后,拉姆斯登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叹息。

“没错。”罗伯特表示同意,“那样的车在伦敦和卡莱尔(英国英格兰西北部城市——译者注)之间就有上万辆。好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要给凯文·麦克德莫特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困境。”

凯文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圣保罗大教堂庭院的公寓里,最后罗伯特才打听到他就在位于威布里治附近的家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放松而亲切,当听到警察已经找到他们想要的证据时,他立马专注起来。罗伯特滔滔不绝地把事情经过如数说出,而他则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

“所以你看,凯文。”罗伯特最后说,“我们陷入了可怕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