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罪者之剑(第14/15页)

我们站在原地,等待预料中会有的歇斯底里的否认,但什么也没发生。起初我还怀疑是不是西蒙搞错了,黛拉·萨穆尔怎么可能把剑刺进丈夫的胸口呢。但是她没有否认。

“你疯了吗,亚克?”帕特尔警官大怒,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碰即碎。

“完全没有。”

“但那个声音说……”

西蒙笑了。“请各位原谅,那是我的声音,稍加掩饰,再改掉一些口音。哈登神父和我根本对戈兰·萨穆尔不报什么希望,他的灵魂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的。我们只是希望能制造出某种恐怖的气氛,让萨穆尔太太不打自招,可很不幸,只有无辜的克鲁兹先生被吓坏了。”

“为什么克鲁兹就不能是凶手?”帕特尔还是不明白。

“深层次的原因要追究到他的性格以及盘尼坦特兄弟会修行的初衷里去。很早我就指出不管是克鲁兹还是其他十八个人,由于当时处于信仰的狂热状态之中,都不可能在这儿犯下如此幼稚的罪行。善与恶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此外,这十八个人不可能知道当天哪个十字架上才是萨穆尔。只有克鲁兹知道,而他却是所有人中最狂热的信徒——他是最不可能在这个神圣领域犯下谋杀的人了。但还有一种可能,假设——假设克鲁兹在巨大的宗教狂热灼烧下,将萨穆尔当做恶魔?假设他有某种疯狂的本能指示他犯下这令所有人发指的谋杀。”

帕特尔警官点点头说。“我仍然觉得这就是事实真相。”

但西蒙·亚克还没说完。“不过仔细考虑一下,想象一下胡安·克鲁兹,他决定要杀掉十字架上的这个男人。不管他是脑子不正常还是被狂热的宗教情绪冲昏了头脑,总之他从墙上拿了个武器,冲向地窖。”说到这里,西蒙停顿了一会儿。“他会拿什么武器?”

警官朝墙比划了一番。“那里不是只有剑和矛吗。他又没得选择。”

“错了!他可以选!最基本的选择是,他既可以选择用剑刺入戈兰·萨穆尔的左胸——也可以用矛,正如罗马战士杀死十字架上的基督那样……”

我们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虽然没有原因,但我们知道他就是对的。还是帕特尔警官率先开口。“好吧,那又什么证据说凶手是他妻子?”

“我们已经说明了凶手必须能够在昏暗的地窖里分辨出近乎全裸的男性中谁才是戈兰·萨穆尔,而他们都蒙着头巾。谁能够仅凭躯体就能够认出他?男招待安布罗西?有可能,但可能不大。只有一个人能够甫一进入地窖便通过裸露的胸膛和腿分辨出戈兰·萨穆尔。只有这个人——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直到此时,我旁边的维姬·尼尔森才开口说话。“这整个疯狂的案件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就目前听到的信息,你能告诉我萨穆尔太太或者随便某个别的女人是如何经过十八个人而不被发现的吗?而且,这十八个人只是腰部以上裸露着吧?”

西蒙清了清喉咙。“人们总是忘记现实生活中的犯罪和书本里是完全不同的。小说里面的凶手总是在行动之前制定好万无一失的计划,至少看上去没有大的漏洞。但在现实生活里,凶手往往在足够强烈的动机驱使之下,被迫犯下成败几率各半的罪行。黛拉·萨穆尔具有足够强烈的动机,而同时她逃脱法律制裁的几率却超过了一半。”

“这该如何解释?”

“她知道这个地窖的位置;她知道今天早上会有仪式。因为他的丈夫告诉了她这一切。她走进屋子,取下剑——可能连这她也事先计划好了,也有可能她拿了别的武器之后发现不称手,于是换了这把剑——总之她拿了剑,然后走下地窖。接着,她在十字架上的修行者之间穿梭,分辨黑暗中的身影,直到认出自己的丈夫。”

“这些人都没发现她?”

“没有,我的朋友,因为很简单,他们都闭着眼睛。你应该记得这些人都是虔诚的教徒,当时正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每个被绳子捆住手腕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一刻都化身为基督而存在。沉浸在虔诚情绪中的每个人,很自然地会闭上眼睛——更何况当时在昏暗的地窖里什么也看不清。黛拉·萨穆尔赌了这么一把,并且赌对了。在石头地板上悄无声息地移动可使她处于绝对的安全——直到最后她将剑刺入丈夫胸口的一霎那都不会有问题。甚至在那一瞬间运气也站在她的一方。死者已经身处绳索捆绑带来的痛苦之下了,因此很有可能第二次遭受的痛苦被冲淡后,并未发出惨叫。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发出声响,她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