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10页)



风过林间,带起枝叶一阵婆娑。

泼墨夜色下园苑荒僻,身后芙蓉树的树影仿佛当头罩来,让久候一旁的莫言开始有些怕,轻声催促,“小姐。”

张绿漾闻声望去,看见她时呆了呆,象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她的存在,下一瞬已吼出声来,“是不是想我用脚踹死你!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扶世非哥哥回去!”回过头,看着醉倒在石桌上的白世非,发誓般恨恨道,“世非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喜欢她的!”

弯月渐上中天,被搀扶着走到拐角的拱门时,原本已近不省人事的白世非忽然抬了抬首,眼神迷茫,混乱神思中模糊地掠过一念,才刚……好象做了一梦,梦里隐约听到笛声……

星点波光映着水榭,在微粼湖面拉出长长的寂夜孤影。

远处传来狗吠和更声。

十一章隐若藏风浪

端午这夜,白世非彻夜宿在饮绿居,直到第二天隅中时分才从里间出来,此时的他便连身上衣物也全都换了,在他领着白镜因事出府之后,府里便象炸开了锅,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

昭缇最为自家主子气恼不过,“没成想给那姓张的拣了一回大便宜。”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夏闲娉阴着脸不说话,不管疏月庭还是饮绿居白世非都已宿过,惟独她的浣珠阁始终留不住人,大户家的下人一个个眉精眼细,再这般下去迟早会被府中那些势利的婶嫂儿看低,这种人又最是嘴碎,只怕用不了多久,闲言闲语便会传出府去。

届时别说会连累家中父母在亲朋戚友前没面子,一旦那些闲话传入宫中,只怕日后不管自己再报上什么都难以让太后取信,她夏闲娉便连白世非的人都得不到,更遑论其他?

“二夫人。”门外侍女唤道,“你家里来人了。”

夏闲娉连忙起身。

进来的是做家仆打扮的周晋,身形高大的他行走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势。

昭缇斟好茶退下,周夏二人邻案而坐。

“何劳大人亲自走这一趟,捎话让我叫人去把东西取回来便是了。”

周晋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呷几口,“夏小姐近况如何?俘得君心没?”

夏闲娉微微变了变脸,“周大人交浅言深了吧。”

反应这般大,可见还没,周晋不以为意,平声静气道,“这白世非也堪称半个圣人,在浣珠阁出入几晚,纯是只与你对弈而别无举动。”放着这般模样的娇妻在府中,几个月下来硬是连碰也不碰,韬隐目光再度注视过来,“就因为如此,你愈发不肯死心,是吗?”

夏闲娉霍地从椅子里站起,“你这算什么意思!”

周晋目光淡淡一沉,有种武人的冷厉,让人份感压迫,夏闲娉一时忌惮,将还想骂出的其他说话勉强咽回嘴里。

“近日朝廷接连收到七八个州府的上奏,指盐钞引突然水涨船高,十分紧俏,官府便派人冒充客商前往交引铺,欲出贵价购入也不可得,是故疑有商号在暗中哄抬垄市,太后问,你到底何时才能报上切实的消息?”

听上去仿佛形势开始吃紧,且他又祭出刘娥来,夏闲娉忍气吞声,“快了,做什么都不能一步登天罢,因是太后指婚,起初白公子对我防得滴水不漏,我便费了极大工夫,而今终于近得他身,要打破他的心防让他接受我,循序也需一段时光不是?”

周晋不再说什么,默坐了会儿,把杯中茶饮净,起身从袖底掏出一个小纸包,“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夏闲娉接过,面色有丝尴尬。

“医官交代这药粉相当霸道,若使得不当,轻则伤身,重则会令男不育女不孕,最好小心慎用。”那白世非是何等样人,可别到时偷鸡不着蚀把米,不小心自食其果,周晋又看她一眼,转身时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夏闲娉咬了咬牙,冲着他的背影道,“有一件事还需周大人帮忙。”

周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略带无奈,“还需我帮什么忙?”

“白公子有个极难缠的贴身侍从。”若到那日,倘若昭缇她们无法用藉口把白镜引开,说不得还需周晋用武力将人打昏扔去柴房,以免他留在外间碍事。

“你择日施计前捎话给我。”周晋冷冷道,顿了顿,象是终于忍不住,不无讥讽地抛下一句,“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却争不过一个丫头。”便想以身相许还得使出此等手段,他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夏闲娉愕立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争不过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