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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老人推开堂岛般朝我走近一步,堂岛大大地转身,朝老人背后开口:“熊田先生,请让我参观一下府上里面。太太在田里吗?喏,关口先生、警察先生,你们也一起进来吧。打扰了……”
堂岛轻巧地穿过昏暗的门口。我向老人行礼后,跟了上去。
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不了。
这个家里只有臭味和湿气。
黑暗、简陋、干燥的家。
眼睛习惯后,却看不到色彩。
黑白的泥土地房间里,站在一样是黑白的堂岛。
“哎,要看的地方也没多少。熊田先生,茅厕在哪里……?哦,这边啊。喏,请看,是这里。熊田先生,这是什么?”堂岛指着某处问道。
梁上挂着装饰品。我定睛细看。
——是御币(注一:御币是币束的敬称,是一种祭神道具,用来袯除不祥,一般以两条纸垂夹在细长木棒上制成。)吗?
看起来向是供奉在神龛或注连绳(注二:系于神灵前方祭神场地的绳索,以禁止不净之物侵入。)上的币束。
上面夹着像币串(注三:即币束用来夹纸垂的木棒或竹棒。)的东西,还垂着像是稻草的物体。每一个都相当老旧了,感觉像是被遗忘了好几十年。
“那是厕所的装饰。”熊田老人在门口说。“……一直没更换。”
“我就是在意这个,这个……是人的形状呢。”
这么说来,的确是人形。
“而且有两个。”
“这又怎么了?”老人说。“那东西只是装饰罢了。一直没替换,也不灵验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堂岛大概眯起眼睛笑了。“我真的可以拿去吗?”
“无所谓。那种没有放水流的雛公主,其实是污秽的。只是拿来摆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堂岛说:“那我心领了。”
然后他问道:“姑且不管这个,请问府上的神龛有牌位吗?”
“那怎么了吗?”
“能否让我参观一下?”
老人一脸不悦,答道:“那不是什么可以给外人看的东西。”堂岛说:“这样啊”,慢慢地把头转向我。
“关口先生,这位熊田有吉先生在这里住了七十年以上。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请教他?”
“这……”
——这个老人会说谎吗?
不能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个好好先生就相信他。有些奸巧之徒会伪装鲁钝,老谋深算的有识之士也经常诓骗别人。但是……
这个老人可能和别人串通勾结吗?不,他这么做有意义吗?他有什么不惜隐瞒也要守护的事物吗?他有什么即使扯谎也要得到的东西吗?
就像堂岛说的,这里是时间的孤岛。
既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也没有渴望的事物。
昨天与今天相同,今天与明天也相同……
“请问……”
但是……
“你记得十六年前,有一名警官被派遣到这个村庄的驻在所吗?”
老人转向旁边看了一下,他在看渊脇。
“警察一直在下面的村子。”
“不是下面,是呃……这个村落。”
“不知道,不记得。”
“这一带是叫做……”
“听说是韮山村,写这样信就会送到了。”
没错……这里的地址是韮山村。
“请问,有没有类似俗称的称呼……?”
老人紧抿着嘴,摩擦着下巴。“不知道,这里就是这里。”
“那么,你……一直在这里、在这个村子、在这个家……长大吗?”
老人面不改色,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简短地答道“是啊”。
“我爸和我阿公,八成连阿公的阿公都在这个家长大,死在这个家。我也和我爸一样。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娶老婆,以后也会死在这里。儿子已经离开了,不过我要死在这里。”
“令公子是什么时候……”
“不晓得。好几十年前离开,就这么一去不回。只会送钱来,但是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不过也没办法。”老人说,进到屋子里头。被裁切成门口形状的明亮户外,只有渊脇一个人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