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8页)

“不过,你要朝哪个方向走?”

“大概朝南吧。”

“好!把门关好,使劲儿。把你旁边的按钮按下去。也许你是预备役征召的吧,嗯?”

“你可以这么说。”

“好,好,我不是要你泄露秘密。你是伞兵吗?”

“差不多。我正在侦察。”

“你们有一些行动了,是吗?”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为什么没有呢?”

“你说要朝南走?”

“大概吧。”

“你说得对!你没必要告诉我任何事。干吗冒险呢?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二十年的工党党员了,还当过两年地区防御负责人,我知道怎么闭紧嘴巴。我碰巧还知道一些秘密,我敢打赌,那些秘密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你说是朝南?”

“希望跟你同路。”

“我能知道你的目的地吗?”

“我还没决定呢。”

“听着,年轻人。秘密也好,米密也好,都没关系,但要有个限度。在过去的地下组织年代,有一个关于沙乌尔·阿维古尔[103]的笑话,他是哈伽拿卫军的大人物,对安全问题要求苛刻。有一次,他的司机来接他——你能帮我擦一下挡风玻璃吗?就当这是你搭车的票吧,谢谢你——阿维古尔对他说:‘快点开,我有急事。’‘到哪儿去?’他的司机问。‘很抱歉,这是秘密。’阿维古尔回答道,然后就不再说话了。也许你听过这个故事,没关系。只要那些杂种吃了败仗,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人或所有的人,就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家了。我不妨告诉你,和我们那会儿相比,我们比你们更有活力。我们到处游行,大声叫喊,而你们只是观点激进,从不大吵大闹。摩西·达扬[104]曾经说,我们过去所有的那些秘密行动还不及今天正规部队一个班所做的事情多。他说得太对了。上帝保佑你们!也许你最终愿意告诉我你想在哪儿下车了吧?”

“越朝南走越好。”

“埃拉特?埃塞俄比亚?开普敦?别在意,我只是开个玩笑。难道你就不能悄悄地对着我的耳朵说——说你们今晚要在哪儿揍他们?我保证马上就忘掉。”

约拿单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天空越来越蓝。低矮的小山开始转绿,麦地发出柔和的光芒。沉沉的麦穗,暗暗的柑橘园,亮亮的果园,成群的绵羊和穿着土黄色衣服、戴着遮阳帽的羊倌——整片田园展现在他的面前,宁静而可爱,白色的村庄点缀其间,里面还有纵横交错的小路。四周环绕着幽幽的青山,习习的凉风从海上吹来——一切都那么的可爱,渴望他能驻足。我们必须去爱,去原谅,约拿单想。我们必须要好好的。如果我要离开这一切,那么我不会忘记,也不必害怕归家的渴望。但是,见鬼,我去哪儿呢?

“你在那儿打盹吗,年轻人?”

“没有,我清醒得很呢。”

“你是从格莱诺特基布兹来的吗?”

“当然。”

“那儿怎么样了?”

“棒极了,好极了。乍得的魔力。”

“什么?”

“没什么,是我刚从《圣经》上看来的词儿。”

“你在我们的椅子中间找找。你可以从那儿的水壶里倒一些咖啡,然后继续给我念《圣经》吧。你不会碰巧是个荒原爱好者吧?”

“我像吗?也许是吧。干吗不呢?谢谢你的咖啡,真是不错。”

这时,一阵沁人心脾的欢快传遍他的身体,像火焰一般迅速。这种感觉自从他在袭击赫伯特·托菲克时受伤以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极度的欣喜渗入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直至神经末梢。这使他感到膝盖在愉快地轻颤,喉咙因激动而哽咽,整个胸部都在膨胀,眼中蓄满了泪水——就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他要去哪儿,明白了在等待他的是什么,以及他为什么会拿枪朝南走。他要去这大山以外的地方,据说到那儿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他将成为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不仅活着回来,而且还会因胜利而喜形于色。他已经做了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召唤他去做这件事,现在他将跨过海洋,翱翔天空。他怎么早些时候没有这么做呢?他要独自一人穿越边界,避开约旦边境上的巡逻队,躲过穆萨干河上贪婪的贝都因人,到达古老的佩特拉[105]玫瑰色的悬崖。

【注释】

[1] 基布兹:以色列的集体居民点,由成员拥有(或租用)和管理。收益首先用于对成员提供社会服务、医疗服务以及所有的必需品,剩余用于对居留地的再投资。成人有私人住所,但儿童则集体居住和由人照看。炊事和用膳都是共同的。

[2] 哈尔科夫:乌克兰东北部城市。

[3] 上加利利:巴勒斯坦北部一多山地区。

[4] 以利亚撒是《圣经》中亚伦的儿子和继承人,以色列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