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利亚诺公爵夫人(第7/10页)

马尔塞尔一边写,公爵一边读,这时候,他扑到马尔塞尔身上,给他三刺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迪亚纳·布朗卡奇奥在旁边相隔三步远,人像死人一样,不用说,对自己做的事后悔到了极点。

公爵喊着:

“不配生在贵族家庭的女人!我丧失名誉的唯一原因!为了你寻欢作乐不正经,你坏了我的名誉,我一定要报答报答你出卖主子的行为。”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抓住她的头发,拿刀切她的脖子。不幸的女人流了一大摊血,最后倒下去死了。

公爵叫人把两个尸首扔到邻近监狱的阴沟里。

年轻的红衣主教阿尔丰斯·卡拉法、蒙泰贝洛侯爵的儿子、全家里保罗四世留在身边的唯一的人,觉得应当把这事讲给他听。教皇仅仅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还有公爵夫人,他们怎么办她呢?”

人在罗马一般会以为这句话一定把这不幸的女人送上死路了。但是公爵决定不下来做这种大的牺牲,或许是因为她有孕,或许是因为他往日对她恩情很深的缘故。

神圣的教皇保罗四世完成道德上的壮举,和全家人分了手,在这以后,过了三个月,他生病了,随后又病了三个月,他在一五五九年八月十八日去世了。

红衣主教一封信又一封信催帕利亚诺公爵,不断对他提起:他们的荣誉要求公爵夫人死。他看见他们的伯父死了,不知道将来当选的教皇是什么心思,所以希望在最短期间结束一切。

公爵为人朴实、善良,不像红衣主教那样把关系荣誉的事情搁在心上,所以人家要他做的恐怖的暴行,他就决定不下来了。他问自己道,他本人做了许多对公爵夫人不忠实的事,一点也没有想到隐瞒她,碰上一个心气高傲的女人,就可能报复他。红衣主教甚至在听过弥撒,领过圣体,走进教皇选举大会的时候,还写信给他,说他为一再延迟难过,公爵要是最后不做决定,满足家庭荣誉的要求的话,他决计不再过问他的事了;无论是在选举大会上,还是在新教皇面前,也绝不想法子为他效劳了。一个有关荣誉的奇怪理由从旁促使公爵下了决心。公爵夫人虽然是在严加看管中,据说,她还是想出办法传话给马克·安东·科洛纳,说:马克·安东要是有办法救她的性命,恢复她的自由的话,她这方面可以帮他收复帕利阿诺堡垒,因为在那里做统帅的,是一个对她忠心的人。科洛纳是公爵最大的仇敌,为了帕里亚诺公国的缘故,这是公爵从他手里硬抢过去的。

一五五九年八月二十八日,公爵派出两队兵到加莱斯。三十日,公爵的亲戚D.莱奥纳尔·代耳·卡尔迪内和公爵夫人的兄弟阿里夫伯爵D.费朗特,来到加莱斯的公爵夫人的房间,结果她的性命。他们向她宣布死刑,她听见消息,神色没有一点点改变。她首先要做忏悔、听神圣的弥撒。随后,两位贵人走近她,她发觉他们意见并不一致。她问公爵她丈夫有没有命令要她死。

D.莱奥纳尔回答:

“有,太太。”

公爵夫人要看一眼;D.费朗特拿给她看。

(我在帕利亚诺公爵的诉状读到参加这可怕事件的修士们的证词。这些证词比别人的证词高明多了,我觉得这是修士们在公堂回话不害怕的缘故,别的证人或多或少全是他们主人的从犯。)

风帽修士安东·德·帕维做证的话是:

做弥撒的时候,她虔心诚意领圣体,后来就在我们安慰她的时候,公爵夫人的兄弟阿里夫伯爵走进房间,拿着一条绳子和一个小榛木棒,拇指一样粗,大约半古尺长。他拿一条手绢蒙住公爵夫人的眼睛;她很冷静,为了不看见,让它更下来一点蒙住她的眼睛。伯爵拿绳子套住她的脖子上;不过,绳子很不合适,伯爵解下来,走开了几步;公爵夫人听见他走路,摘掉眼睛上的手绢,说:

“怎么的啦!我们怎么着?”

伯爵回答:

“绳子不合适,我去另拿一条来,免得你吃苦。”

他说着这话,出去了;不多久,他换了一条绳子回到房间,重新拿手绢在她的眼睛上蒙好,又拿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把小木棒插在结心,他一转它,就缢死了她。在公爵夫人这方面,事情前后,完全是日常谈话的声调。

另一个风帽修士安东·德·萨拉扎尔,用这话结束他的证词:

“我由于良心不安,想退出屋子,不看她死;但是公爵夫人对我讲:‘为了上帝的爱,不要离开这里。’”

(修士在这里说起死时情形,完全和我们方才报告的一样。)他补充道:

“她像一个善良的基督徒一样死去了。时时重复着:‘我信,我信。’”

两个修士显然从他们的道长方面得到必要的允许,所以做证时,一再说起公爵夫人每次同他们谈话,每次忏悔,特别是在领圣体做弥撒之前的一次忏悔,一直认定她是清白无辜的。她要是有罪的话,这种骄傲的表示就把她打进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