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来客(第7/7页)

“有两个人说见过。”

“什么人?”

“一个女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有一天回去赶牛的时候看到他了,说是看见一个长长的白色的人影在树后面跑。”

“她离那个人近吗?能看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吗?”威尔弗雷德问。

艾伯特认真想了想。

“我不知道有多近。”

“这是一个,”米尔德丽德说,“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个钓鱼的男孩,这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他抬头时看到一个白白的家伙在对岸盯着他,他以为见着鬼了。”

“就这样完了?”威尔弗雷德说,“一直没发现真相是什么?”

“没有。”

“估计不管怎样,他现在都已经死了。”米尔德丽德说。

“早就死了。”艾伯特说。

米尔德丽德想,如果是威尔弗雷德讲这个故事,一定会有某种说法,有个结尾。劳埃德·萨洛斯可能赤身裸体地回来索要赌金,或者回来的时候穿得像百万富翁,也可能遭遇歹徒抢劫,后来又机智脱险了。在威尔弗雷德的故事里,令人沮丧的事情总会有转机,如果有人行为怪异,也一定有某种原因。他如果出现在自己的故事里(通常都会这样),总会交到好运,得到一顿美餐、一瓶威士忌,或一些钱。这个故事里既没有好运也没有钱,米尔德丽德真不知道艾伯特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这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会记得这个故事,艾伯特?”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跟她没有关系。

“我看到他们这儿有苹果馅饼或葡萄干馅饼。”米尔德丽德说。

“在赫利特沼泽地可没有苹果馅饼或葡萄干馅饼!”威尔弗雷德大声说道,“我要吃苹果馅饼。”

艾伯特拿起一个放凉了的汉堡,又放下,说道:“这不是故事,是真事。”

米尔德丽德把客人用过的床单、被单撤下来。床还没有整理好,所以客人走后的第一天晚上,她还和威尔弗雷德睡在一张床上。

睡前,她对威尔弗雷德说:“头脑正常的人是不会去沼泽地里生活的。”

“要是真想去那种地方生活,”威尔弗雷德说,“原始丛林还不错,至少生火不会太麻烦。”

威尔弗雷德似乎恢复了平时的好心情,但夜里却哭了。米尔德丽德醒来,倒没有太受惊吓,因为知道他以前也哭过,通常都是在夜里。也说不清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出声,也没动,可能这本身就不正常。她知道他在旁边仰面躺着,泪水涌出来,打湿了脸颊。

“威尔弗雷德?”

此前,他要是告诉她自己为什么哭,原因都很奇怪,要么是现想的,要么和真正的原因有一点点关系,也许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威尔弗雷德。”

“我和艾伯特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威尔弗雷德大声说道,听不出哭的痕迹,也听不出满意或遗憾的语气。

“除非我们真的去萨斯喀彻温。”米尔德丽德说。艾伯特邀请他们去的时候,她觉得去那里和去西伯利亚的可能性差不多。

“总会去的。”她加了一句。

“也许吧。”威尔弗雷德说。他长长地、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很满意。“但肯定不是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