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登汽车(第8/8页)

你为爱情所能承受的痛苦和混乱是有限的,就像你对房间的混乱有一定的忍受度一样。你无法预知这一限度,但是一旦达到,就知道了。我相信这一点。

当你真正开始放手的时候,这就是你的心路历程:一阵隐隐的痛苦突然袭来,让你措手不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轻松。这种轻松需要仔细思量,不仅是解脱,还有一种怪异的愉悦感,不是那种自残或恶意的愉悦,不是个人层面的。而是当我们看到设计不合理、框架无法支撑时,就会感到的莫名的愉悦,重新开始的愉悦。我希望重新考虑生活中所有矛盾的、反复出现的、不方便的事。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们都有这样的愿望,这和我们对永恒和甜言蜜语的向往既矛盾对立又并行不悖。

我细想了一下那个白色的梦,想着它是如何与现实错位的,忽然发现错位就是爱情的线索,问题的核心。但就像醉酒或嗑药的人一样,我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一片模糊。

我需要休息,刻意的休息,并重新定义幸运的内涵——不是丹尼斯所说的那种幸运。你很幸运,能够坐在隆尼面包店里喝咖啡,看着店里人来人往,吃吃喝喝,买着蛋糕,说着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汉语和其他语言——你可以试着去分辨。

十三

凯伊从乡下回来了。她也穿了一身新衣服:一件墨绿色的、女学生风格的束腰外套(里边没穿衬衣和胸罩),一双墨绿色的齐膝长袜和一双马鞍鞋。

“这身衣服看起来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

“会不会显得我胳膊很黑?记得过去的一首诗里写过一个胳膊很黑的女人吗?”

她的胳膊看上去确实是棕色的,很柔软。

“我本来想周日过来的,但是罗伊带了一个朋友来,我们在一起吃烤玉米,玩得很高兴。你也应该去,真的。”

“下次再说吧。”

“孩子们像美丽的小恶魔一样跑来跑去,我们把蜂蜜酒都喝光了。罗伊会做生育娃娃。他那个朋友叫亚历克斯·沃尔瑟[15] ,是著名的人类学家。我觉得自己对他应该有所耳闻,但是没有。他人很好,并不介意。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天黑后,我们围坐在篝火旁,他走到我身边,不停地叹气,然后把头放在我腿上。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竟让我感到很贴心,像只圣伯纳德犬。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