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人纳西布是如何开始心乱如麻的(第3/4页)

“我不愿意……除非纳西布先生你把我赶走……”

纳西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当时天已经黑了,他感到加布里埃拉的身子就像一团火。纳西布便给加布里埃拉的工资增加了一万雷斯。

“我没要你给我加工钱……”加布里埃拉说道。

纳西布有时给她买副耳环,买支胸针,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有些还是从他叔叔的商店里拿来的,他一分钱也不用破费。纳西布总是在夜里把这些东西交给加布里埃拉,加布里埃拉总是深为感动,用一种和东方人差不多的姿势吻着纳西布的手掌,谦卑地向他表示谢意。

“纳西布先生,你真是个好小伙子……”

价值一千雷斯的胸针,一千五百雷斯的耳环,纳西布就用这些小玩意来报答加布里埃拉夜里的春情、喘息、痴狂和永不熄灭的情爱之火。纳西布还给加布里埃拉买过两次低档的布料和一双拖鞋,这与加布里埃拉给与他的关心与柔情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加布里埃拉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和果汁,把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还把头上戴的玫瑰花摘下来放在他的躺椅上。纳西布以上等人自居,与加布里埃拉保持着很大的距离,仿佛他已经重重地酬谢了加布里埃拉替他所干的活,他和她睡觉乃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酒店里,除了法官之外,还有一些人也在加布里埃拉的身上打主意,在圣塞巴斯蒂安斜坡纳西布的住处的情况大概也是如此。也许有人给加布里埃拉捎过口信,向她提出过建议,为什么不可能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找图伊斯卡传递口信,他纳西布又怎么能知道呢?法官在酒店里的举动不是为了引逗她又是为了什么呢?法官从庄园里搞来一个小老婆,是个肤色黝黑的年轻的混血姑娘,因为来的时候就患有梅毒,法官又把她打发走了。

加布里埃拉刚开始到酒店送饭来的时候,纳西布简直是一个白痴!他只为能多卖一些酒,多赚几个钱而兴高采烈,却没有考虑到每天都有人引逗她会造成的危险。当然,不能从此以后就不让加布里埃拉再到酒店来,因为如果这样做,酒店就赚不到钱了。但是,他必须把加布里埃拉管得紧一点,要多关心她,给她买一件更好的礼物,答应再给她增加工资。在伊列乌斯好的厨娘是很罕见的,这一点纳西布比谁都清楚。不少大户人家以及酒店和旅馆的老板一定对他的这位厨娘垂涎三尺,准备用高得出奇的工资雇用她,假使没有加布里埃拉做的咸甜点心,没有她每天在酒店里露出笑脸,中午她不到酒店里待上一会儿,酒店怎么能继续维持下去呢?假使没有加布里埃拉给他做午饭和晚饭,没有香喷喷的菜,没有黑黑的辣椒糊,没有早上的面片,纳西布的日子又怎么过呢?

没有加布里埃拉,没有她那怯生生的又十分明快的笑声,没有她那色如肉桂般的黝黑的皮肤,没有她那身上散发出的犹如丁香的气味,没有她那温暖的肉体,不能跟她同床共枕,听不到她讲“漂亮的小伙子”的声音,夜里不能搂着她入睡,感受不到她乳房的温暖和大腿的炽热,纳西布又怎么生活呢?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加布里埃拉的重要性。上帝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要失去她的恐惧?为什么习习海风变得这么冷飕飕的,使他打起寒颤来了呢?不,不能设想没有她,没有了她纳西布怎么生活呢?

他永远不可能喜欢其他厨娘做出来的饭菜,永远不可能!他永远不会这样持久地去爱另外一个女人,以致离开她就无法生活,尽管这个女人的肤色更白、穿戴得更好、更知道爱惜保养自己和更加有钱。这种生怕失去加布里埃拉的担心与恐惧,这种对顾客和法官突然产生的愤怒——因为这些顾客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加布里埃拉,跟她讲话,摸她的手,因为法官偷走了她的玫瑰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纳西布焦虑地问着自己: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加布里埃拉的?难道她不是一个纳西布可以随心所欲地与她睡觉的普通厨娘,一个漂亮的色如肉桂的混血姑娘吗?或许情况并非如此?纳西布不想马上找出问题的答案。

托尼科·巴斯托斯的讲话声把他从这些纷乱不安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太好了!”纳西布轻快地喘了一口气。然而事与愿违,他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愁思之中。

他们俩刚刚靠在柜台上,托尼科自己倒了一杯苦味酒,纳西布为了从苦思冥想的烦恼中解脱出来,马上对托尼科说:

“工程师总算来了……蒙迪尼奥这回可占了上风,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托尼科心里很不痛快,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纳西布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