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人纳西布是如何开始心乱如麻的(第2/4页)
这一段的日子真是太美了。几个月以来他一直过得很快活。白天,他心满意足,吃上了味美可口的饭菜;夜里,他心旷神怡,上床之后就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这一天午休的时候,纳西布心里历数着加布里埃拉的种种长处。加布里埃拉非常爱干活,又很懂得节俭。洗衣服,收拾房间——他的房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干净过,为酒店做咸甜点心,还要替纳西布做午饭和晚饭,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呢?这还不算,一到夜里,她总是那样情绪饱满、毫无倦意、情欲旺盛。她不是被动地任凭纳西布摆布,而总是那么主动,那么如饥似渴,永远没有睡意,永远没有感到满足的时候。她仿佛能猜透纳西布的心思,总是不等他开口,就把他所想的事情做好了,让他暗暗吃惊:给纳西布做一些他喜欢吃又很费事的饭菜——蟹味软饼、瓦塔帕[52]、羊杂碎,在客厅小桌子上纳西布照片旁边的花瓶里放上几束鲜花,到酒店里帮忙,等等,等等。
开始的时候,总是希科·莫莱扎回家吃过午饭以后,再把加布里埃拉为纳西布准备好的饭盒带到酒店来。纳西布的肚子就像一座会打点的钟一样,到时候自己就会咕咕地叫起来,他总是急不可耐地等着希科·莫莱扎把饭带来。这时酒店里只剩下纳西布和比科·菲诺招呼着最后一批喝开胃酒的顾客。一天,加布里埃拉事先没有打招呼自己就把午饭送到酒店来了,因为她有事要找纳西布。堂娜阿尔明达请她去参加招魂会,她来问纳西布是否同意她去,接着,她就留下来帮助接待顾客。从此以后,她就每天都亲自把饭送到酒店里来。那一天夜里她对纳西布说:
“最好是让我给你去送饭,这样你就可以吃得早一点,我还可以在酒店里帮帮忙,行吗?”
既然加布里埃拉到酒店来可以招揽到更多的顾客,怎么不行呢?纳西布很快发现:自从加布里埃拉到酒店送饭以后,顾客们在酒店里待的时间就长了,酒喝得也多了,那些偶尔来一下的顾客成了每天必到的常客。这些人都想看看加布里埃拉,跟她讲几句话,冲她微微地笑笑,摸摸她的手。归根结底,她只不过是纳西布的一个厨娘,纳西布虽然跟她一起睡觉,但是并不对她承担任何义务,所以,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加布里埃拉先伺候他吃午饭,然后把帆布躺椅支好,把带着她身上气味的玫瑰花留下来。纳西布高高兴兴地点上一支雪茄,拿起报纸浏览一下,然后就心情坦然地睡觉了,习习海风轻轻地抚弄着他嘴唇上边浓密的胡须。
但是,纳西布这一天中午却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这三个月零十八天的情况。在这段时间,伊列乌斯动荡不安,而纳西布的心境却很宁静。他很希望能至少打上十几分钟的瞌睡,不要再去漫无边际地追忆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突然,他感到缺少点什么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能安然入睡。原来,每天都放在躺椅上的那朵玫瑰花今天不见了。纳西布亲眼看到法官不顾自己应有的身份,把加布里埃拉耳朵上的那朵玫瑰花偷偷地拿了下来,别在自己的扣眼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竟然趁着工程师来到酒店以后所造成的混乱,把加布里埃拉的玫瑰花偷走了,一个法官……法官曾经担心加布里埃拉会跟他翻脸闹起来,可是加布里埃拉却假装没有察觉,于是这位法官可开心了。过去,法官中午从来不到韦苏维奥酒店来喝开胃酒,只是在下午偶尔和若奥·富尔仁西奥或是和马乌里西奥律师一起到酒店来过几次。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一有机会,就总要到酒店来,喝上一杯波尔多露酒,在加布里埃拉的身上打主意。
在加布里埃拉身上打主意……纳西布陷入了深思。是的,是在打她的主意,纳西布突然发现了这一点。不单是法官一个人,还有不少人也是这样……为什么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这些人还不肯离开酒店,宁肯造成家庭的纠葛与不和呢?还不是为了看看加布里埃拉,冲她笑一笑,跟她讲几句俏皮话,摸摸她的手,甚至也许还会向她提出什么建议。纳西布只知道普利尼奥·阿拉萨曾经向加布里埃拉提过一个建议。黄金珠酒店的顾客现在纷纷转到韦苏维奥酒店里来了。普利尼奥希望加布里埃拉给他去当厨娘,答应给她更高的工资。这个建议本来是要背着纳西布告诉加布里埃拉的,可惜,黄金珠酒店的老板选错了送信的人,他要小黑孩图伊斯卡把这个口信带给加布里埃拉。图伊斯卡对韦苏维奥酒店忠心耿耿,对纳西布从没有过二心,结果,把这个口信带给加布里埃拉的却成了纳西布本人。加布里埃拉笑着对纳西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