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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连如何进行战备?
不问昼夜,祈愿天佑,就是他们最大的战备。神风连所住各神社,每日都在忙于应酬同志们的参拜。
敌镇台长有两千人,我方不满二百人。长老上野坚吾提议多多准备火器,但同志们尽皆反对使用肮脏的夷狄之兵器,意见被否决了。武器只限于使用大刀、长矛和砍刀之类。
但是,为了焚烧营房,还是暗暗制造了数百枚燃烧瓶。将两只饭碗扣在一起,填满火药和石子,连接一条导火索。为了同一个目的,爱敬正元偷偷购置了大量的石油。
神风连的军装如何配备?
其中,有人被甲胄,着腹带,戴黑漆帽子,但多数人身穿常服短裤,腰间佩二把刀,全体人员一律白布裹头、棉布背带,肩章的一小片白底上写着“胜”字。
较之武具,较之旌旗,最为重要的是,太田黑伴雄所背负的灵玺。出征的太田黑背负着的这枚藤崎八幡宫御军神的灵玺,才是神风连未曾一见的将帅,冥冥中的指挥者。而且,其中包含着先师的遗志。
青年时代的樱园先生,听到美国军舰进犯浦贺,激昂慷慨地踏上东征之旅。当时,他也背负着与此相同的灵玺。
其二衔命之战
举事当夜,神风连集合于长老爱敬正元之家。这里位于大樟树林包围着的藤崎八幡宫后面,旧城外郭西段的台地之上,紧连着熊本镇台。他们趁着黄昏时刻,先到各地小会场集合,到了夜间再从四面八方,三三五五由各处小会场向总会场集中,所以将近二百人前来整备武装,竟然没有走漏风声。
阴历九月八日月光之下,从总会场可以望见划破夜空的熊本城,中央高耸着沐浴在月光里的大天守阁,左侧是小天守阁,再向左则呈现一条连接宽广的厅堂和长局的平坦的弧线,其后突兀地耸立着望楼的剪影。从天守阁向右,含蕴着两三凹凸的棱线之末尾,出现了挺秀的三层望楼和赏月楼,月影浸润着屋顶的瓦片。第二队准备攻击的炮兵营,沉睡于赏月楼下、隔着备前护城河西边的樱林马场。
月落了。
袭击要人宅邸的第一队先行出发。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星斗满天,荒草离离的藤崎台夜露瀼瀼。紧接着,太田黑、加屋率领第二队向炮兵营进发。同时,第三队目标向步兵营前进。
中军第二队凡七十人,登上庆宅坂后分为两路,分别进攻炮兵营东门和北门。这两座门都固守森严。
在东门,二十二岁的饭田和平、二十六岁的田代仪太郎,都娴于剑道。这两位青年踊跃地越过栅栏,高喊“突破重围”,飞身而入,迅疾砍倒尚未反应过来的哨兵。接着,小林恒太郎、渡边只次郎也越过栅栏,跃入院内。田代立即从东门附近的厨房找来一根棍棒,捣毁门闩,一队人马从敞开的大门蜂拥而入。
速水宽吾把营房前站岗的一个炮兵一下子摁倒,捆上了绳索,打算叫他充当营房内的向导。
此时,北门亦破,进入的一队队员同东门的一队队员相汇合,欢呼着杀入二栋的炮兵营。
正在沉睡的官兵被汹涌的哄闹声惊醒,黑暗中面对飞舞的白刃张皇失措。遭受追逐四处奔逃的士兵们,都躲藏于兵营的各个角落,瑟瑟颤抖。
这一夜,于营部内担任本周值勤的炮兵少尉坂谷敬一,从二楼的值勤室一跑下来,就用洋刀迎战攻进来的白刃。但立即负伤,从后门逃之夭夭。
他潜入树荫处窥探动静。没有指挥的士卒如妇女儿童一般四处逃散,不知躲向何处。看着看着,及至东边一栋起火,黑烟滚滚,潜入的士兵,落花流水一般纵身跳向窗外,又被异样打扮的叛军追杀四散逃离。年轻的士官见了直恨得咬牙切齿。
大火是小林恒太郎和米村胜太郎分别向东西两栋营房投掷燃烧瓶,再浇上煤油燃起来的。点着燃烧瓶的火柴,两人都没有带在身上,于是喊道:“谁有fosfor?谁有fosfor?”随即从一位同志那里得到了。Fosfor就是火柴的意思。
炮兵少尉坂谷,躲过熊熊燃烧的烈火,跑进卫戍病院,他右臂负伤,及时扎了绷带。他返回的路上,呵斥遇到的士兵,欲纳入自己的指挥之下,可是士兵们牙根直打颤,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最后有几个士兵平静下来,正要随着少尉而行时,娴于枪术的斋藤求三郎,察知这里的动静,追了过来。
坂谷少尉用受伤的手臂挥动洋刀应战,立即被斋藤一枪刺穿身体,留下一句“遗憾”而倒毙。这是官军士官第一位战死者。
此时,第一队第四部的吉村义节等人,将安冈县令砍成重伤,但于乱战之中未能割下他的首级,便撤出安冈宅邸,而羡慕城内的火焰和喊声,渡过下马桥,飞驰而去。追击敌兵的阿部景器迎接他们,随得知第四部进袭的首尾过程,以及年届十七岁弱冠的爱敬元吉战死的消息。他是神风连第一位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