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一章(第6/8页)

所以她只走到了奥斯坦德,他们本来在餐桌上说好要待一个星期左右,而那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一些见到的熟人解释她只要在这个欢乐的城市待一两个小时——在两班火车的间隙——她母亲现在在德国的一家疗养院,她准备跟她待在一起。她惊讶地发现她自己冲动地说了这番话,因为直到当时为止,对批评丝毫不介意的她从来没有意图遮掩她的所作所为。但是,非常突然地,在赌场里见到了几位有名的英国人之后,她突然想到,无论她多么希望克里斯托弗因为她和佩罗恩那样的蠢货私奔而感到羞愧,想到她可能会发现自己没法跟一个比佩罗恩这样的蠢货更好的男人私奔,克里斯托弗的羞愧相比之下立刻就一钱不值了。何况……她开始想念克里斯托弗了。

在巴黎圣罗奇街上那间相当拥挤但是并不起眼的酒店里,这种感觉并没有减少。在那之后她立刻把有些迷惑但是并没有抱怨的佩罗恩转移到这间酒店里,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威斯巴登参加一些轻快的娱乐活动。当你想避开那些更加惹人注目的度假地,而且没有令人愉悦的人陪伴的时候,可以说巴黎像星期天的伯明翰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所以西尔维娅只花了一小段时间向自己确认,她丈夫没有明显的意图要立刻申请离婚,而且事实上,没有明显的意图做任何改变。她给他寄了张明信片,说把她的信件和其他方式的通信都寄到这个不显眼的酒店里——透露出她住的酒店这么不起眼让她感到很羞愧。但是,除了她自己的通信被有规律地转到了这里之外,没有提金斯发来的任何消息。

在那之后她把佩罗恩弄到了法国中部一家空气疗养院,在那里她发现自己严肃地考虑着提金斯可能会做的事情。通过她自己的朋友们在信中毫不怀疑地提及的内容,她发现如果提金斯没有编造出她母亲病重,她得去照顾或者和她母亲在一起的故事的话,他至少也没有否认……这就是说,她朋友们说她母亲,赛特斯维特夫人,病重实在太不幸了;对她来说被关在一家小小的、愚蠢的德国疗养院里实在太不幸了,而这时这个世界本该那么有趣。考虑到克里斯托弗被一个人留在那里实在太不幸了,他们偶尔去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还不错。

大概这个时候佩罗恩开始变得,如果可能,比以前更令人厌烦了。在空气疗养院里,虽然客人几乎全部是法国人,但那里刚开了一片高尔夫球场,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佩罗恩显得既没用又消极自负,这发生在一个天生苍白无力的人身上显得很令人吃惊。如果西尔维娅或者任何一个法国人在某一轮赢了他,他整晚都会很愠怒。虽然西尔维娅当时对他的愠怒毫无反应。更糟糕的是,他为了他的比赛大声而沮丧地和他的外国对手吵了起来。

三件事接连发生在十分钟之内,让她下定决心离开这家空气疗养院,走得尽可能远一点。首先她发现街尽头有个她似乎认识的英国人,叫瑟斯顿,这让她突然感到非常紧张,她知道她应该保留让提金斯带她回去的可能性。然后,当她在高尔夫俱乐部的房间里急匆匆地付账取球杆的时候,她听到两名球手的对话,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佩罗恩偷偷地动了他的球,或者是在自己的分数上动了手脚……这对她来说几乎不能忍受了。同时,她心里也放下架子回忆起了克里斯托弗的声音,那次他傲慢地说,凡是他愿意与之交谈的人没有一个曾想过和女人离婚。如果他不能保护他至高无上的家庭生活的话,他也得将就着过,除非那个女人想跟他离婚……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当时非常恨他,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这句话。但是现在它再次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她心里想:也许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她把悲惨的佩罗恩从床上拽起来,午饭后他就沉沉地睡下了,并告诉他,他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然后,他们一到巴黎或者别的大一点的地方,那种侍者和其他的人能听懂他的法语的地方,她就会永远离开他。结果,他们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坐上火车。听说她要离开自己,佩罗恩表现出的狂怒和绝望让事情变得很棘手,因为他并没有像意料中的那样宣称自己想要自杀,竟然沮丧地变得杀气腾腾。他说,除非西尔维娅对着她随身携带的圣安东尼的遗物发誓她不会离开他,否则他会控制不住杀了她的。他说,就像他之后一直说的那样,她毁了他的生活,让他心里的道德严重堕落了。但是为了她,他可能会和一个纯洁的小姑娘结婚。另外,和他母亲的规矩相反,她通过纯粹的奚落逼着他喝葡萄酒。因此,他确信,这对他的健康和他的男性的部分都造成了不利的影响……对西尔维娅来说,这是这个男人身上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一点——他对葡萄酒的看法。每当他把酒送到嘴边,他都会令人无法忍受地咯咯笑着说些蠢话,比如:这是我棺材上的又一根钉子。然而他很能喝,无论是葡萄酒,还是更烈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