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6/17页)
“到目前为止,就我们所知,她没有犯任何过错。我们不能违反她的意愿,把她监禁起来,你知道。她是自由的公民。就算下个礼拜她儿子决定向她看齐,我们也不能怎么样。”
蒙特乔伊烦恼的是更早之前的事:“我真的觉得我们截听到的美国大使馆电话非常不寻常。
那个女人,雷德勒,坐在维也纳,对着在伦敦的丈夫叫喊有两个人在教堂里交换信息。她说的是我们的教堂。玛丽也在那里。我们难道没做一些推论吗?”
奈吉尔早有答案:“一直到事情发生很久之后,恐怕是。完全可以理解,电话截听的抄本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在电话通完二十四小时之后才送给我们。是情报让我们有所警觉——也就是有人看见玛丽可能出现在那个叫佩特兹的男人住的捷克安全公寓——这个情报还比电话抄本先送到我们这里。你们总不能因为我们没未卜先知而怪我们吧,对不对?”
似乎没有人知道能或不能。
蒙特乔伊说该是决定态度的时间了。道尔尼说他们真的必须决定是否通知警察,发布皮姆的照片,接受责骂。这句话让卜拉梅尔猛地活过来。
“如果我们这样做,很可能就要关门大吉了。”他说,“我们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对不对,杰克?”
“恐怕还没有。”布拉德福说。
“我们当然有!”
“这只是揣测。一直都是。我们需要那辆运家具的货车。那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事。他也会利用中断的装置、转运站。警察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我们没有机会。他用‘坎特伯雷’这个名字。或者应该说我们认为他是。因为过去他用的工作化名都是地名,他已经习惯了。曼彻斯特上校,霍尔先生,戈尔沃斯先生。另一方面,他们可能只是把柜子载到坎特伯雷,坎特伯雷就是他所在的地方。或者他们送货到坎特伯雷,而坎特伯雷就是他不在的地方。我们需要找一个海边的广场,和一间有位他显然很爱的女人的房子。她不在苏格兰或威尔士,因为他说她在那些地方。
我们不可能翻遍联合王国的每一个滨海小镇。警察可以。”
“他疯了。”某个鬼魂说。
“没错,他疯了。他背叛了我们三十几年,到现在我们还不能指证他。我们的错。所以或许我们也该承认,他在必要的时候神智健全地秀了漂亮的一手,而他的专业技巧又好得可恨。有任何人比我更接近他吗?”
门打开又关上。凯特站在他们面前,抱着满怀的红色条纹卷宗。她脸色苍白,非常沉静,像梦游的人。她在每位来宾面前放一个卷宗。
“资情部刚送来的。”她说,只对波一个人,“他们用《痴儿西木传》当密码本,破解捷克的电讯。结果是正确的。”
清晨七点的伦敦街道空空荡荡,但布拉德福走路的样子仿佛街上挤满了人,在老弱蹒跚的人之间挺直背脊,活像挤在人群中似的。一个孤单的警察向他问早安。布拉德福是警察会打招呼的那种人。谢谢你,警官,他想,继续果断地前行。
你刚才对着善待明日最新叛国贼的人微笑——这人击退了对他的所有批评,直到案情变得无言以对;然后当一切变得无法面对时,这人又击退了对他的所有辩护。为何我开始理解他?他纳闷地想,为自己的耐性惊讶不已。为何在我的心里——就算不是我的理智——竟对这个以他的一生摧毁我毕生成就的人涌起一丝同情?我要他做的,他全要我付出代价。你自己造成的,贝琳达如是说。那么又为何,如同他垂荡的手臂被轰得粉碎时一样,他竟还感觉到痛楚?
他在布拉格,他想。最后这几天的追逐游戏只是一场捷克羽扇舞,在他们偷偷把他送往安全地点时,让我们误入歧途。玛丽绝对不会到那里去,除非马格纳斯已经先到了。玛丽绝对不会到那里去,句点。
她为何要去?她为何不去?他不知道,他不相信任何说他们会这样做的人。抛下普拉煦和她的一切英国风格?只为了马格纳斯?
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她会为了马格纳斯这样做。
汤姆会为了她而去。
她会留下来。
她会带着汤姆。
我需要一个女人。
一家彻夜营业的咖啡馆伫立在半月街,在其他日子的清晨,布拉德福可能会在这里歇脚,让疲惫的流莺逗弄他的狗,然后布拉德福也逗弄那些流莺,请她们喝杯咖啡,和她们东拉西扯,因为他喜欢她们的老练和她们的胆识,和她们融合人类狡诈与愚蠢的人性。但他的狗死了,他寻乐的兴致也随之而去了。他打开门锁,走向床边,伏特加放在那里。他倒了大半杯,一饮而尽。他放洗澡水,打开短波收音机,带进浴室。新闻报道各地发生的灾难,但没有英国外交官夫妇在布拉格现身的消息。如果布拉格想放出消息,一定会在中午,才能上晚上的电视新闻和明天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