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2/25页)

“钓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钓上来。”

“钓不上来也还有意思吗?”

三平毫不客气地指着在场所有的人说:

“告诉你吧,养吾浩然之气呀!怎么样?你去钓过鱼吗?钓鱼可太有意思喽。在广阔的海面上,驾一叶扁舟,四处飘荡……”

迷亭搭话说:“而我,很想在小小的海面上驾起一条大船自由漂荡呢。”

寒月说:“既然垂钓,不钓上些鲸鱼或是人鱼,那就没意思了。”

三平说:“能钓上哪些东西吗?文学家!缺乏常识哟!”

“我可不是文学家。”

“是吗?那,你是干什么的?像我这样的实业家,最重要的是常识。老师,近来我的常识极大地丰富起来了。还得说在那个地方,‘近朱者赤’,自然而然地就被熏陶成这样。”

“成了什么样?”

“就拿抽烟来说吧!抽‘朝日牌’‘敷岛牌’香烟,哪就掉价了。”说着,他抽出一支金纸烟嘴的埃及香烟,美美地吸了起来。

主人问:“你有那么多钱胡花吗?”

三平说:“钱倒是没有,不过,立刻就会有的。一抽上这种烟,信誉可就大大提高了。”

“比起寒月君磨破玻璃球来,信誉来得更舒服,更便当,不费多大劲儿,堪称‘轻便信誉’喽!”

迷亭对寒月说罢,寒月一时无言以对。这当儿,三平说:

“您就是寒月先生吗?到底没有当上博士吗?因为您没有当上博士,所以,我就要了。”

“指的是博士?”

“不,是金田家的小姐。说真的,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是,对方一再求我娶了她吧,娶了她吧,终于这才下决心要她。不过,我觉得对不起寒月先生,正心里不安呢。”

“请不必介意!”寒月说。

主人的回答很暧昧:“你想娶,就娶她好了。”

迷亭照例又说得十分起劲儿:“这可是大喜事!所以说,不论养了个什么样的姑娘,也不必发愁。谁要?刚才我就说过不必发愁,这不是有了一位英俊的绅士要做佳婿了吗?东风君,有了新体诗的素材了,赶快写呀!”

三平说:“您就是东风君吗?我结婚时,你不给写点什么吗?我很快就去铅印,向八方散发,但愿也能投到《太阳》杂志社去。”

“好,那就写点什么吧!您几时用?”

“几时都行。从现成的诗里选一篇也行。有报酬,举行婚礼的时候请你去喝喜酒。请你喝香槟。你喝过香摈吗?香槟很甜哟……苦沙弥先生,举行婚礼时您打算请乐队来吗?将东风君的诗作谱成曲演奏如何?”

“随你的便!”

“老师,您不能给谱出曲来吗?”

“胡说!”

“列位当中有人会谱曲吗?”

迷亭说:“落榜的快婿候选人寒月君可是个小提琴高手哟!好好求求他!不过,只是香摈,恐怕他不会答应的。”

“虽说都是香摈,四五圆钱一瓶的不好喝。我请人喝的可不是那种便宜货。您就给我谱一曲行吗?”

寒月说:“好的,谱吧!即使给我喝两角钱一瓶的,我也谱。如果不便,白谱也行!”

“不能白白地求你,会报答你的。如果不喜欢香摈,这玩艺儿行吗?”三平说着,从上衣暗兜里掏出七八张照片,纷纷扔在床席上。有的是半身像,有的是全身像;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穿着和服裙裤,有的穿着长袖和服,有的挽着高岛田式发髻;全是些妙龄女郎。

迷亭说:“先生,有这么多候选人!喂,为了表达谢意,不久我可以给寒月和东风君各介绍一名。这样如何?”说着扔给寒月一张照片。

寒月说:“多美呀!求您一定费心周旋。”

“这个也美吧?”三平又扔过去一张。

“这个也美,请一定代为周旋。”

“哪一个?”

“哪一个都行。”

“你可真多情,先生!这位是博士的侄女呀!”

“是吗?”

三平自言自语:“这一位性格特别温柔。年龄也好,现在才十六八岁……如果娶她,有上千元的陪嫁金哪……这一位是县长的小姐。”

寒月说:“我都娶到家,不行吗?”

三平说:“都要?这可太贪了。你是一夫多妻主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