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1/25页)

主人读道:

“亚里士多德说:‘既然女子为尤物,则娶大女不如娶小女,因小尤物总比大尤物为患少也……’”

迷亭问:“寒月君的妻子是大女?还是小女?”

“属于大尤物之类哟!”

迷亭笑起来:“哈哈哈,这本书有意思。喂,往下念!”

“有人问:‘何为最大奇迹?’贤者答曰:‘贞妇……’”

“所谓贤者是准?”

“没有署名。”

“反正一定是个被女人甩了的贤者。”

“其次,出来个戴欧格涅斯①有人问:‘应何时娶妻?’他回答说:‘青年还早,老年则迟。’”

①戴欧格涅斯:古希腊大儒学派哲学家,生于锡诺帕(今属土耳其)。布衣粗食,放浪形骸,传说住在一个大酒桶里。

“这位先生是在酒桶里思索的吧?”

“毕达哥拉斯①说:‘天下可畏者三,曰火,曰水,曰女人。’”

①毕达哥拉斯:古希腊数学家,唯心主义哲学家。首先提出勾股弦定理。他迷信灵魂转世,提出“肉体是(灵魂的)坟墓”之说。

“希腊的哲学家们竟然出乎意料他说了些豁达的话呢。依我说:天下一切都不足惧。入火而不焚,落水而不溺……”独仙只说到这里便词穷了。

迷亭充当援兵,给他补充说:

“见色而不迷。”

主人迅速接着谈下去:

“苏格拉底说:‘驾御女人,人间最大之难事也。’德莫斯塞尼斯①说:‘欲困其敌,其上策莫过于赠之以女,可使其日以继夜,疲于家庭纠纷,一蹶不振。’寒涅卡②将妇女与无知看成全世界的二大灾难;马卡斯·奥莱里阿斯③说:‘女子之难以驾御处,恰似船舶。’贝罗塔④说:‘女人爱穿绫罗绸缎,以饰其天赋之丑,实为下策。’巴莱拉斯⑤曾赠书于某友,嘱咐说:‘天下一切事,无不偷偷地干得出。但愿皇天垂怜,勿使君堕入女人圈套。’又说:‘女子者何也?岂非友爱之敌乎?无计避免之苦痛乎?必然之灾害乎?自然之诱惑乎?似蜜实毒乎?假如摈弃女人为非德,则不能不说不摈弃女人尤为可谴。’……”

①德莫斯塞尼斯:古希腊诡辩派哲学家。

②寒涅卡:古罗马斯多噶学派哲学家,皇帝之师。因被疑谋反,自杀。遗著有悲剧九篇。

③马卡斯·奥莱里阿斯:(一二一——一八○)罗马皇帝,斯多噶派哲学家。

④贝罗塔:罗马喜剧诗人。

⑤巴莱拉斯:一世纪末罗马通俗史家。

寒月说:“够了!先生。恭听这么多咒骂我老婆的话,已经很不过意了。”

主人说:“还有四五页,接着听下去,如何?”

迷亭开玩笑说:“大致念念算啦,已经是夫人快回来的时辰了。”

这时,忽听夫人在饭厅里呼喊女仆:“阿清!阿清!”

迷亭说:“这下子坏了!喂,夫人在家哪!”

“嘿嘿嘿……”主人笑着说,“管她呢!”

“嫂夫人!嫂夫人!什么工夫回来的?”

饭厅里悄然无声,没人答话。

“夫人,刚才念的文章你听见了吗?嗯?”

依然没人答话。

“刚才念的不是你那口子的想法,是十六世纪纳西的学说,你放心好了。”

“不懂啊!”夫人远远地回答,冷冰冰的。寒月格格地笑着。

迷亭也无所顾忌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懂。对不起喽!啊,哈哈哈……”

这时,房门哗啦一声拉开,有人既不知会一声,也不客气,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把客厅的纸门粗暴地一开,原来是多多良三平的一张脸在门口出现。

三平君今日不同往常,身穿洁白的衬衫、崭新的礼服,这已经令人有几分另眼相待,何况他右手还沉甸甸地拎着用绳绑的四瓶啤酒,往木松鱼旁一放,并不打招呼,噗通一声坐下,而且两腿伸开,简直一副非凡的武士风度。

“先生近来胃病好些吗?这样总是闷在家里,行吗?”三平说。

“看不出是好是坏。”主人说。

“我虽然没说,可是面色不佳呀!老师的脸色发黄哪。近来正好钓鱼。从品川租一条小船呐……上个星期天我曾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