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第6/6页)

“说实在的……”

“道子自己怎么想的,我一点都不知道,由你亲自问问她好了。”

于是养母喊道:

“道子,道子。”

没有声音,我紧张起来。养母到隔壁房间去了。隔扇门拉开了。

“您好,欢迎光临。”

像金属丝那样细的声音,道子两手扶地跪着。

看到她的一刹那,我心中不禁一颤,这一瞬间不是怒,不是喜,不是爱,也不是失望。而是深深的负荆请罪感使我抽搐。

眼前的这位姑娘,哪有一点还像一个月前的道子,她的身容哪有一点还残存着花季少女的姿色?分明只是痛苦凝缩成的形骸。

脸上涂着白粉,干巴巴的没有一点人的血色,皮肤像干鱼鳞片似的皲裂着,双目呆滞,像在凝视着自己心灵深处似的。身上穿着一件褪色发白的丝光棉袄。身上哪有一点光泽。

我见到的不是我热恋着的姑娘,也不是可能背叛我的姑娘。看到道子,只是看到空虚,令人神伤。

这种面貌,并非昨天今天的痛苦造成的结构。这一个月来她给我来了十多封信,诉说每天和父母争吵不休,每天伤心流泪。对我而言是一种空想的伤感,可是对道子而言,是一种现实的痛苦。现在空想正面对着现实,我们婚约的现实。

我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非常”。但我明白是我们的婚约把道子摧残了。难以承受这种打击,她才写了那封信吧。

一个痛苦的化身向我逼来,僵硬地坐在火盆的对面。

(梁树初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