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小鸟(第5/6页)

第一次现实地面对命运的暴力,正春的基础崩溃了。

如今难道那要成为必须与初枝断绝爱情的理由?难道那将成为必须彻底付诸实施的理由?甚至其判断也是从极端走向极端。

“对小姐,请什么也不要说。就这一点拜托您啦。我将要去很远的地方。”

在博物馆后院,初枝仿佛由于孽缘而浑身发抖,这样对正春说。

即使没说让他不要说的话,正春在这里也不会对礼子说的。

就这样和礼子默不作声,只会更加令人难受。

“我是太自以为是了。正像礼子你曾经说过的那样。”

“是啊,我们就像是把初枝推到厄运的陡坡上去的人。”

礼子一吐为快地说:“哥哥,您不是女人,很幸福啊。”

三个女人有三种悲哀,在得知礼子为初枝的姐姐的现在,更令正春感到心里憋得慌。他反省自己正是表演悲剧的丑角。

“对礼子也不知该如何道歉,都是我从旁插了一杠子……”

“别说了,怎么讲这种话。再没有像她那样轻信人家的诚实人了,初枝不是毫不怨恨哥哥吗?”

“不是怨恨或生气的问题。”

“那么,是什么问题?哥哥难道不是无法安慰她吗?从博物馆出来时,你俩那脸色,又怎么解释?”

“那是……”

正春把想说那是由于得知初枝是你妹妹这句话咽在了喉咙口。

“可是,像她这样的姑娘,遇到那样的不幸,能轻易安慰得了吗?”

“是的。”

礼子使劲儿点点头。

“她眼睛看得见东西是那么高兴,说所见到的一切都很美。她曾那么盼望春天来临。现在不就是春天吗?”

“一想起这些,兴许眼睛看不见还是很幸福的。”

“没出息。”

礼子叫喊着,她仰望天空,眼泪汪汪。

“花不正开着吗?哥哥你向初枝打听过春天是美丽的吗?要是她现在仍像过去那样,春天看上去还很美,那该多好!”

“初枝,你不到楼上去吗?”

朝子边沏茶边喊初枝。

初枝倚在朝子书桌上眺望着庭院里的麻雀。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

“哦?”

朝子自己上楼去了。

初枝的话音比想象的要爽朗,因此她放心了。

从刚才的情景,朝子也大概揣测到初枝的事,用不着去张望拉门里面的初枝。

“初枝她……”

礼子漫不经心地问。

“唔。”

朝子暧昧地答了一声,由于无话可讲,便问道:

“要我去叫她吗?”

“算啦。”

礼子对着正春说:

“哥哥,您还是回家去好。”

“嗯。”

突然被礼子这么一说,正春红了脸。

正春感到礼子并非作为自己的妹妹,而是作为初枝的姐姐留在这里。

“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去惊动初枝为好。”

“不过……我哥快要回来了。”

朝子这样缓和了一下气氛,可是正春已站起身。

“初枝,他要回去啦,初枝。”

朝子在喊。这时正春站到大门口等待,但初枝没出来。

“她就拜托你们啦。即使她母亲来接她,也请坚决不要让她回去!”

正春对朝子这样说。

留下的礼子来到初枝所在的房间。

初枝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颊。

礼子在初枝身边随随便便地坐下便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初枝仿佛被她吸引,转过头来。用手捂的地方虽然红了,但却无哭的痕迹。

“把我的衣服给你带来了。都是一些平常穿的西服,不多。”

礼子说道。

初枝乖乖地点头。

“把我的让她穿了,可穿着走到外边,不是袖子短,就是太素气,显得很可笑。”

朝子也站在后边笑着。

礼子摸摸初枝的肩膀说:

“没有可放的肩褶么?”

朝子说:

“是把我穿过的旧和服接长的。”

“男人们都是虚情假意,一切都是谎言。”

礼子满不在乎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接着说:

“初枝,我替你化妆吧。”

初枝愕然,瞟了一眼礼子。

礼子从楼上取来手提包,动作粗野地硬让初枝坐到镜子前面。

温暖的泪水沿着初枝的双颊淌下来。

“高滨大夫,就是给初枝做手术的人,他总说想听初枝谈谈做完手术后看见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感想。待会儿我们去看看他吧。”

初枝摇头。

礼子佯装没看见初枝的神情,说:

“去吧,还可去接接有田呢。”

由于没擦掉眼泪就往上涂白粉,连睫毛也变白了,初枝皱起眉头。

高滨博士单独呆在医院的教授室内,好像是以打发春日下午的疲劳为乐。

“来得太好啦。闲极无聊正在看麻雀呢。”

博士温和地望着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