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来你跟我说这就是爱,我不会让你失望(第3/3页)
费森只是随口一说,却随意地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他,比利,有人不希望失去他!他的生命突然变得意义非凡。他是不是应该一鼓作气,向她求婚?
“你姓什么?”比利掏出手机。
“佐恩。”
比利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这个姓很好笑。”
比利没说什么。
“这个词在德语里是‘懊恼’的意思。”
“收到。”比利一本正经地说。
“别这样!你太逗了。”
她站在他身边,看他把她的信息输入手机,两人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手机给了他们一个社交掩护,可以站得这么近。这很好,因为这一幕可是当着成千上万观众的面发生的。比利深吸了一口气,吸入费森身上清新的户外气息,带着浓烈香草味的冬日的风雪,仿佛她吸收了这个季节赐予的精华。
“凯瑟琳是谁?”
比利正在翻联系人列表。“我姐姐。”
“通话记录里有她的来电。”
“我知道。”比利选中了下一个名字。“这是我另一个姐姐。”
“你是最小的?”
“我是最小的。这个是我妈。”
“丹尼斯?不是‘妈妈’?”
“哦,她就叫这个。”
费森笑了。“那爸爸呢?”
“我爸残废了,没有自己的手机。”
“哦!”
“几年前他两次中风,不能说话了。”
“我很抱歉。”
“没关系。生活就是这样。”
费森挽着比利的上臂,花球的毛遮住了她的手。“离开前你还会跟他们见面吗?”
比利的喉咙突然一紧。“啊,不会。”他咽了一下口水,没事了。“我们昨天告过别了。”
“这真糟糕。”费森又贴近了几毫米。
“你在这里。”比利把联系人列表翻到最后。
“佐恩。我在电话簿上从来都是最后一个。”
“我会把你改成‘懊恼’,你就变成第一个了。”
费森大笑着扭过头去,看见啦啦队正朝球员通道的方向走去,准备迎接球员进场。“亲爱的,我得走了。”她说着,顺手捏了一下比利的胳膊。她的手突然像被电到一样缩了回去。她又伸手捏了一下,然后摸了摸比利的整个上臂。
“我的天,你的身材真棒。你身上还有脂肪吗?”
“我想没多少吧。”
“我想没多少吧。”费森粗声粗气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手仍不停地摸着比利的胳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棒,是不是?这样更棒了!”费森咂着嘴,兴高采烈地说,然后飞快地用力拥抱了他一下,像在被暴风雨吹走前赶紧抓住浮标。比利幸福得快要晕倒了。被欣赏,被触碰、爱抚、抚摸、抚弄,被渴望的感觉太美妙了,太棒了。“好了,我得用跑的了,”费森放开比利,“到二十码的位置来找我,老地方。”
比利说他会的,费森沿着边线小跑着追赶啦啦队的姐妹们去了。她经过的时候,B班队员的视线都忍不住落在她那在超短紧身裤里上下摆动的屁股上。比利拨下她的号码,一边听电话响了六声,一边看着她在通道出口站好。第一批球员小跑着进入球场,好像步履艰难的犀牛。大屏幕上响起了枪炮与玫瑰的音乐,啦啦队队员踮起脚尖,高举起花球挥舞着,看台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如响雷从山坡上滚落。
“你好,我是费森,我现在无法接听……”
看着真人就站在你面前不远的地方,听着没有实体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奇怪。现实突然间有了框架,有了焦点和视角,让比利注意到自己在注意自己,而他为何会在意这种双重注意,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谜题。此时此刻,比利只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有固有结构的,他感到平衡和心灵秩序带来的喜悦。他发现了人生真谛,或者说发现了通向人生真谛的桥梁——仿佛现实不一定是一个破事接二连三的过程,仿佛你可以期待人生有些许意义。他本以为这要长大成人才会出现。电话那头传来哔的一声,该说话了。他胡乱留了一条信息。切断电话两秒后,他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