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第10/11页)


“博内奥沼泽?”她重复道。

“应该是这么叫的。”

“有一个岛叫博内奥。”她说,“在世界的另一面。”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博内奥沼泽。”

路中间有一块暗色的草带。

“该开灯了。”他说完打开了灯,他们一下子来到了夜晚的隧道里。

“有一次,”他说,“我这样打开灯,有一只豪猪,正坐在路中央。它后腿坐在地上,坐得直直的,正对着我。像一个老头。它被吓得要死,不能动弹了。我可以看见它小小的老牙在打战。”

她想,这是他带女孩子来的地方。

“你猜我做了什么?我试着按喇叭,它还是一动不动。我不想下车把它赶走。它很害怕,但它毕竟是豪猪,可能会攻击我。所以我就停在那里。我不赶时间。等我再打开灯,它不见了。”

现在树枝真的靠得很近了,已经刮擦车门了,但是即使有花她也看不见。

“我给你看样东西,”他说,“我给你看样我敢说你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过去正常的生活中,很可能她已经开始害怕了。如果回到原来正常的生活中,她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你要给我看豪猪。”她说。

“不是。不是豪猪。比豪猪还罕见。至少我知道没有那么多。”

大概过了半英里,他关了车灯。

“看到星星吗?”他说,“我告诉过你。星星。”

他停了车。起初四下一片寂静。然后寂静的边缘出现了某种嗡鸣声,可能是远处的车辆,还有你还没听清楚就消失了的细小的声音,可能是夜里觅食的动物、鸟类或蝙蝠发出的。

“春天来这里,”他说,“你除了青蛙,什么都听不到。青蛙的叫声震耳欲聋。”

他打开他那侧的车门。

“下来和我走一走吧。”

她照他说的做了。她走在一行车辙上,他走另一行。前面的天空显得要亮一点,传来一种不一样的声音—像是轻柔的、有节奏的谈话。

路变成木头的了,两边的树都不见了。

“走上去,”他说,“去吧。”

他靠拢过来,搂着她的腰,好像在引导她。然后他的手拿开了,让她走在木板上。像船上的甲板一样,它们升升降降。但那不是海浪的运动,是他们的脚步,他和她的脚步,使脚下的木板轻轻地上升和下降。

“现在你知道你在哪里吗?”他问。

“在船坞上?”她说。

“在桥上。这是座浮桥。”

现在她弄清楚了—木板路离静止的水面只有几英寸。他把她拉到一边,他们向下看。水面上有星星在移动。

“水很暗,”她说,“我是说—水很黑,不仅仅是因为夜晚。”

“它一直都是黑的,”他骄傲地说,“因为是沼泽。里面有像茶的物质,看起来像红茶一样。”

她可以看见水岸边缘和芦苇丛。芦苇丛里的水,那种声音是水的拍打发出的。

“丹宁酸。”他自豪地说着这个词,仿佛是他把它从黑暗中打捞上来的。

桥身轻微的颤动让她想象树木和芦苇都放在土地的托盘上,路是土地漂浮的绸带,下面都是水。水仿佛如此安静,但是它不可能真的静止,如果你试图观察一颗映在水里的星星,你就会看见它是怎样闪烁、变形以及从视线里溜走的。然后,它会再次出现—但也许不是同一颗星星。

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戴帽子。她不但没有戴,也不在车上。她下车去小便,然后和里奇说话时,就一直没有戴了。当马特给她讲笑话,她坐在车上,头向后靠着座位的靠背,闭着眼睛的时候就没有戴了。她一定是把帽子落在玉米地里了,惊慌离开玉米地时掉在那里了。

当时她害怕看到马特紫色衬衫下的肚脐,他倒不介意看她暗淡的门把手。

“真糟糕,月亮还没有升起来。”里奇说,“有月亮的时候这里棒极啦。”

“现在也不错。”

他悄悄地把胳膊伸过去轻轻搂住她,仿佛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他可以随心所欲。他吻了她的嘴。在她看来,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接吻这样的事件。整个故事,完全独立。温柔的前奏,有效的压力,全身心的试探和接受,迟疑的感谢和满足的分开。

“哦,”他说,“哦。”

他把她的身体转过去,他们原路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