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站(第12/12页)

回去之前,我得重新装满锅炉,特里斯·赫伦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很近的地方。

“你给了我们难忘的一天。”他说。

我并不是不屑于和他调情。实际上,未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调情生涯等着我呢。一旦失恋,你就根本不去想结婚的事了,这是自然而然的。

我说,他一回多伦多的朋友身边,就会把今天忘个干净。他说真的不会,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还问,他可不可以给我写信。我说,谁也不会不让你写。

回家的路上,我想,要是他真的迷上我可就太荒谬了。一个神学院学生。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会离开神学院进入政治学院。

“真遗憾,赫伦先生没能跟你说话。”我对老安妮说。

她说:“没事,我可以跟他说。”

实际上,特里斯·赫伦的确给我写过信。不过,当时他心中肯定也有顾虑,因为他在信里附上了一些教会学校的小手册,关于给教会学校捐款什么的。这让我有些反感,就没有回信。(数年之后,我还开玩笑说,要是我当时好好发挥的话,说不定已经嫁给他了。)

我问老安妮,赫伦先生能不能听懂她对他说的话,她说:“差不多。”我又问,再见到他,开心吗?她说开心。“他能再见到我也很开心。”她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沾沾自喜,很可能是关于她的裙子和我们的车。

那时的路边种了一排高大的树,我们的蒸汽汽车在弯垂的树冠下一溜烟地开过去。几英里之外就看到了那片湖—在树木和山峦的缝隙里远远地瞥到了几眼,于是老安妮问我,这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湖,沃利那个?

当时周围有很多老年人,脑子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猜老安妮比大多数人还要严重。我记得有一次她告诉我,说以前在收容所的时候,有个女孩胃里发烧难耐,生出了个婴儿,只有老鼠那么大,已经死了,但她们把它放进烤箱时,它忽然膨胀成正常大小,烤上了一层很好的颜色,还开始踢腿。(你现在肯定在想,让一个老妇人去回忆往事,简直就跟翻开破布袋子一样。)

我告诉她说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是一个梦。

“有可能,”她说,难得赞成我的话,“我以前的确常常做很可怕的噩梦。”

(邢楠 译)

[1]《圣经·诗篇》71:18:“神啊,我到年老发白的时候,求你不要离弃我!等我将你的能力指示下代,将你的大能指示后世的人。”

[2]《圣经·使徒行传》24:13。

[3]《诗篇》1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