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丽莎(第12/13页)

“嘿,帕特。你怎么了,理查德?”

“刚才有一阵挺恶心的。”他说,“来,咱们站到外边,赶在重新开始之前。”

他们和帕特说了再见,就留下她在那儿决定是否要和快活的家长们谈话、关照一下食物桌,还是离开。她刚决定离开,卡特·西赖特踩到了她的脚。

“噢,对不起,贝斯特小姐。抱歉。”

“没事,卡特,不过请你镇静一点。”

“好的,女士。”

“别忘了,假期一过,你和我有化妆课呢。一月六号,听见了吗?”

“我会到吧,贝斯特小姐。”

“你是想说‘一定’吗?‘我一定到’?”

“是的,女士,贝斯特小姐。我一定。”

在厨房煮开水沏茶的时候,帕特把碗柜的门撞得山响,里面的茶杯哗啦啦地摇晃起来。说到谁的表现更让她心烦,是安娜的还是她自己的,简直难分上下。至少,她能够理解安娜:保有她的赌注。可是她为什么要以自己感觉不到的一种激情保护那些人、事和观念呢?观众从剧中体会到的深沉得令人流泪的喜悦让她厌恶。伴随着她长大的那一切废话,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可恨的理由。理查德问得对:为什么是七家而不是九家?帕特一生都在看这出戏,尽管除去唱诗班之外,她从来没被选中演什么角色。当时还是索恩在学校教书——甚至在她注意到那数目的奇特之前。是过了些时候之后,她才看到只有八家。到她明白卡托一家的那条线断了之后,还有一家也被抹掉了。谁家呢?仅有两家不属于最初的九家,但到黑文的时间相当早,有了相应的地位:朱里家(虽然他们的孙子哈珀已娶了一个布莱克霍斯血缘的女子为妻—对他太好了)和她父亲的父亲福尔顿·贝斯特。他们未被计算到最初的人家之内,因此只能是——谁家呢?肯定不是弗拉德家,如果安娜嫁给了理查德·米斯纳的话。那不会算数吗?理查德能挽救弗拉德家族吗?或者,由于比莉·狄利亚的关系,该是普尔家吗?不对。那家还有的是男性呢。阿波罗或布鲁德的游手好闲就是明证。但是,如果那是一种威慑因素,摩根家在K.D.娶阿涅特之前就已处于绝后的危险之中了。而如果阿涅特生下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他们的地位就会安稳多少啊。弗利特伍德家也一样。由于杰夫和斯维蒂还没达到标准,阿涅特对双方家庭仍是十分关键的。

茶沏好了,帕特俯身在杯子上方,皱着眉专注于解开这道难题。罗杰都站在门槛处了,她竟然也没听到。

“你走得太早了,”他说,“我们还唱了些圣歌呢。”

“是吗?噢,很好啊。”帕特挤出一丝微笑。

“也没吃到一些挺好的蛋糕。”他打了个哈欠,“事后为娄恩收集了好多善款呢。天哪,那可是个疯女人。”罗杰已经累得笑不出声了,只是摇着头,脸上露出笑容,“但是她在这一天真是挺棒的。”他转身要走,说道,“好吧,晚安,宝贝。我明天一早还要出车呢。”

“爸爸。”帕特对着他的背影说。

“怎么了?”

“他们为什么要更改呢?剧里本来是九家的。后来有多年都是八家。如今成了七家了。”

“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白的。”

“不。我不明白。”

“那出剧。神圣家族怎么会越来越少呢?”

“凯特负责那一切。还有内森。我指的是挑选孩子。大概他们凑不成原来的规模吧。”

“爸爸。”他应该听出了她口气里的疑惑。

“怎么了?”他即使听出来了,也没有流露。

“是肤色造成的,是吧?”

“什么?”

“这镇上选人和分等级的方式。”

“噢,不。唉,可能发生过一点小小的冒犯——很久以前了。但没什么严重的。”

“没有?你成婚时斯图亚特说的那番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斯图亚特?噢,唉,摩根家的人对自己总是很认真。有时候太过认真了。”

帕特吹着杯中的茶。

罗杰见她低头不语,就换了一个稍微轻松的话题。

“我觉得那戏挺好的,我个人这么看。我们得对内森做点什么,当然。他不够聪明。”说完,他仿佛转念一想,“米斯纳对他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吗?刚才在那儿脸板得可怕。”

她没有抬头。“只是……谈谈。”

“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爸爸,拜托。”

“问问没害处嘛,是吧?”他停下来等着回答,见不会有回应,便走了,嘴里咕哝着炉子的事。

其实有的。伤害。帕特从勺子中小心地嘬着茶水。问理查德·米斯纳。问问他,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或者,所有别的人都做了什么。他提问题时,他们不理睬他,而是用显而易见的事情之外的其他问题纠缠。而在所有的人当中,我是确切知道那种感受的。我还不够好,没资格由八岁的儿童代替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