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达(第2/5页)

我对这老黑鬼恨之入骨,但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你说啥妮尔达都听不进去。我有时会问她,你们家那个老鸡巴怎么样啦?她会气得七窍生烟,一连几天都不肯跟我说话,然后我会收到她写的这个条子:我希望你尊重我家男人。我会这样回:随便。后来那老东西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溜哪儿去了,这种事在咱这个社区也算家常便饭了。一连几个月,她就在帕克伍德的好多男人之间周旋,像个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周四是我买漫画书的日子,每逢这天她就跑来,看我买了些什么新书,然后向我大倒苦水,说她的日子过得多么惨。我们就一直这么坐到天黑,这时她的传呼机就嘀嘀嘀响个不停,她瞅瞅那小屏幕,说,我得走啦。有时我能把她拖住,一把拉回到沙发上来,然后我们就在那儿坐上好长时间。我呢,在等她爱上我,她不知道在等啥。但有的时候她会一脸严肃。我得去看我老公,她会这么说。

有这么一个买漫画书的日子,她看见了我哥刚跑完五英里回来。那时候拉法还在玩拳击,身上伤疤累累,胸膛和腹部肌肉一块一块,鼓鼓的,简直像是佛列兹塔注画出来的。他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穿着短得荒唐的短裤和轻薄得连个喷嚏都挡不住的小可爱背心,露出了一截肚皮。他对她笑了笑,她就严肃起来,窘得要命。他叫她去弄点冰茶给他,她说,你自己弄。你这是在我家,他说,你他妈的就得干点活,我们又不能白养着你。然后他去洗澡,前脚刚走,她就在厨房里开始搅拌冰茶了。我叫她别干,她说,没事儿,我自己还想喝呢。后来我和妮尔达把冰茶喝了个精光。

我想给她敲个警钟,告诉她,拉法可不是什么好鸟,但她已经爱他爱得神魂颠倒啦。

第二天拉法的车坏了——你说巧不巧吧——所以他坐公交车去上学。他经过我和妮尔达的座位时,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她说,别碰我。她直直地盯着脚底下。怕啥,我就是有点东西要给你看,他说。她两手还在挣扎,但其实内心已经准备好跟他去了。来啊,拉法说道,最后她就这么跟过去了。她转脸对我说,帮我占着座位。于是我回答,放心吧。汽车还没开上516公路,妮尔达就已经坐到我哥大腿上了。他一只手摸进了她裙底,伸到最里面,简直像在给她动手术似的。我们下车后,拉法把我拽到一边,把手伸到我鼻子底下。闻闻,他说。娘们儿就是这么骚。

那天的余下时间里,你根本都接近不了妮尔达。她的头发梳到了脑后,喜气洋洋。就连那些白妞也知道我那个肌肉发达、马上就要升高三的哥哥,为他倾倒。妮尔达坐在我们的午餐餐桌一端,和一些女生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和我的哥们儿嚼着垃圾三明治,在讨论X战警——那时候X战警还挺火的——虽然我们不愿承认,但残酷的事实正明晃晃地摆在我们眼前:所有容易上手的傻妞儿都要升高中了,就像一群飞蛾争先恐后扑向灯光似的,我们这些小家伙是什么辙也没有啦。妮尔达抛下咱们几个伙计,最受打击的是我的哥们何塞· 内格隆——也叫黑乔伊,因为他是当真以为自己有机会能追到她的。她刚从团体家庭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公交车上拉过她的手,虽然后来她跟了别人,但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三天后的那个夜里,她和拉法干那事的时候,我就在地下室里。那是他们第一次做,两人都没出声。

他们拍拖了一整个夏天。我不记得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我和我那几个可怜巴巴的伙计远足去了摩根溪,在那儿游泳,尽管水里尽是垃圾填埋场排放出来的污水味儿。那一年我们开始喜欢上喝酒,黑乔伊就偷了不少他爸藏的酒,我们就坐在公寓后面的秋千上一瓶瓶地喝。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我心里堵得慌,我就经常跟我哥和妮尔达三个人坐在床上,消磨时间。拉法一直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且脸色煞白:就几天的工夫他就成了这副惨样。我那时常开他的玩笑,看你那样,跟白小子似的;他会回答,看你那样,丑八怪黑鬼。那阵子他干什么都没劲头,而且他的车是彻底报废了,所以我们仨就经常坐在有空调的屋里看电视。拉法决定不去上高三了,虽然妈妈的心都伤透了,一天到晚数落他,希望他会内疚得回心转意,但他就是不肯读书了,反正他也不是读书的料。爸爸和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娘们私奔之后,拉法就更觉得他不用装好孩子了。我想去很远的地方,他告诉我们。去看看加利福尼亚啥样,趁它还没被大海淹没。加利福尼亚,我说。加利福尼亚,他说。就连黑鬼在那儿也能混出点名堂来。我也想去,妮尔达说,但拉法没回答她。他闭上了眼睛,你能看得出,他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