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珠冠失窃(第3/7页)

另一侧坐着的乃是她大哥梅元驹,今春刚中的一甲进士,现在翰林院供职。

这场雅集除了庭渊外,本就是彼此相熟的人,几番介绍就算入了局,杯酒下肚,大抵都暖和起来。

氛围实在不错,谈话对诗的几个公子哥又站起来,面上说着给大家轮流祝酒,其实最后大多到了伯景郁跟前。

他委实是块香饽饽。

伯景郁明白这酒来意不纯,他酒量不算太好,平素也很少饮酒,可此刻忽然碰着了庭渊的无措思绪急需一点别的什么来压住,于是有人敬他便接,一杯杯往肚里灌。

庭渊丝毫不拦着,只饶有兴致地瞥了他几次。

他可还记得这人成亲那日错认时的无措,那晚的夜色那样浓,满院子都淌着月华,里头浮着半颗所谓的真心。

“伯将军,”一人来祝酒时已经喝得有些多了,大着舌头道,“伯将军英勇神武,实乃我大梁肱股之臣。”

“只是、只是可惜,我瞧将军同自家夫郎间,似是不大得劲,这、这倒也好说,毕竟道不同,不相为唔唔.....”

这话没能说完,便被他身侧一人捂嘴拽了回去,那人面上赔着笑,朝庭渊道:“贺二喝多了就爱说胡话,世子别往心里去。”

“哪儿能呢,”庭渊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望伯景郁,看见他微微愣神的脸,说,“的确是我高攀。”

伯景郁一怔,他终于将酒杯放下去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层里刺破几缕金红色的光来,原是日头已近了西山。

赵修齐接弟弟的时候便没在众人面前完整露面,他行事向来低调,应也怕小孩生病,只带着赵慧英洗完澡,便匆匆离开了。谢韫半个时辰前送着梅知寒和梅元驹回城,奇宏也护送他同去。

今日雅集上的众人大体还算尽兴,临到傍晚时分才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一人刚要上辇轿,忽见山道尽头两个小黑点愈来愈大,奇宏与谢韫策马狂奔,二人俱是气喘吁吁。

“走不了了!”奇宏苦着张脸,下马禀告,“方才北长亭外倒了好些老松,叫雪给压塌了,路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也钻不过去。”

除却北长亭官道外,若想从这处温泉庄子回去煊都,得绕过整座云松山,需两日脚程。

谢韫不忿地小声道:“我方才送小寒和她大哥过了北长亭,回来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响......早知道就晚些再送了。”

伯景郁瞥了他一眼,谢韫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凉风卷过来,庭渊鼻尖泛红,他拢着大氅,似笑非笑地撩眼看伯景郁,说:“听见了么,走不了了。”

伯景郁面上不虞。

“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庭渊向前踏了两步,凑到伯景郁跟前儿,轻声道,“云野,真叫我伤心。”

伯景郁喝了许多酒,此刻又吹着凉风,一点燥意随风弥散开来,可碍着还有这样多的人,他理智尚还伯全,只好压低声音道:“你说话注意些。”

“要我怎么注意,”庭渊低垂着目,他的眼睫秾丽,夕照洒在上面,像是浮跃着轻颤的金丝,问,“你不开口,是想我来主持局面吗?”

“那好吧。”

伯景郁心头骤然一跳,可庭渊已经拍拍手,朗声转向众人了。

“诸位,”庭渊说,“实在不巧,路封着了。今日只得在此住上一宿,庄子不算太大,得劳烦大家夜宿时挤上一挤,委实抱歉。”

席上的人多多少少喝了酒,先前闷在房间里,眼下出了门酒劲儿便上来了,皆有些脸红心燥,现在得了这话,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商量好今夜要宿的屋子,游山的游山、泡温泉的泡温泉去了。

这庄子里拢共只有五间上等房,各自带着一汪热泉涌流的池子。

席上今日请来的七位公子哥一块儿占了三间,余下两间房,还剩徐逸之、谢韫、庭渊与伯景郁四人。

这时节听不见虫鸣,气氛一时寂寂。

徐逸之眨巴着眼,略一思索,朝谢韫小跑过去,朗声兴奋道:“谢大哥,我们好久没宿在一块儿了,几年前你教我打鸟用的那些好方法,我早学会了!今晚你再讲些新的吧。”

“好啊!”谢韫也揽着这半大少年的肩,只虚虚瞥了伯景郁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清清发虚的嗓子,故意道,“咱们现在就回去,好生说道说道。”

他二人便也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夕照将余下二人院中的影子拉得很长,直直没入墙根的积雪堆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这庭院太安静,反教庭渊后知后觉地生出点不自在来。他拢着袖,呼出口热气,状若无意地问:“徐慎之怎么没来?”

“他不喜外出集会一类的事情。”伯景郁靴底碾着雪,挪开一点,说,“逸之孩子心性,素来喜欢热闹,今日便将他也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