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师府掘尸(第17/18页)

韦应奎听出宋慈话外之音,是说府衙与韩?早有串通,所以这么早便穿戴整齐,备足人手,赶来了望湖客邸。他冷冷一笑,道:“宋提刑不也穿戴齐整,来得比我们还早吗?”又指着众武学生道,“这些学子聚众闹事,公然污蔑韩公子杀人,宋提刑明明在场,却不加以阻止,反而纵容他们胡来,此事只怕不妥吧?”

“韦司理说的对。”宋慈转身走向辛铁柱,“辛公子,还请你将韩公子放了。”

辛铁柱一愣,怕是自己听错了,道:“宋大人,你是叫我放了他?”

宋慈点了一下头。

刘克庄的声音忽然响起:“宋慈,韩?杀害虫惜,害死月娘,虫娘之死只怕也是他所为,不能放了他。”

“案情尚未查实,”宋慈却道,“韩公子未必是凶手。”

此言一出,刘克庄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之前一直有在注意宋慈,见宋慈始终置身一旁,还以为宋慈像上次岳祠案刚发生时那样,早就胸有成竹,关键时刻定会站出来帮他说话,没想到宋慈的确是站出来了,却不是帮他,而是替韩?辩解。

韩?哈哈一笑,冲辛铁柱斜眼道:“听见了吗?宋慈都说我不是凶手,你个驴球的还不放手!”

“辛公子,”宋慈语气一沉,抓住了辛铁柱的手腕,“放了他。”

辛铁柱对宋慈一向敬重,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韩?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瞪了宋慈和辛铁柱一眼,推开挡在身前的赵飞,从众武学生之中走出,又轻蔑地瞧了一眼已被抓起来的刘克庄,最后向史宽之走去。

“韩兄,没事吧?”史宽之关切道。

韩?拍了拍史宽之的肩,笑道:“没事,就这帮驴球的,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赵师睪迎了过来,脸上堆笑,道:“韩公子可还安好?”

韩?应道:“好得很。”

史宽之道:“知府大人,刘克庄和辛铁柱擅闯太师府,挖断韩太师最爱的花木,将韩太师的爱犬尸骨挖了出来,还公然污蔑韩公子杀人,这帮武学生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不知府衙要如何处置?”

赵师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韩?,道:“韩公子,这帮学子该当如何处置才好?”

韩?得意地一笑,道:“赵大人知临安府,如何处置,那是赵大人的事,赵大人看着办就行。”

“是。”赵师睪当即下令,将众武学生拿下,带回府衙听候发落。

众差役立刻便要上前拿人,宋慈却往正中一站,道:“今日之事,全由我宋慈一人而起,是我着急破案,误信谗言,叫刘克庄和辛公子入韩府挖掘虫惜的尸体,在场诸位武学同道,也都是我叫来帮忙的。赵大人,你要追究罪责,抓我宋慈一人即可,还请放了其他人。”

宋慈语气如常,声音四平八稳,可这话听在刘克庄耳中,却如惊雷贯耳。宋慈与这一切毫无干系,甚至一直在劝阻他,他没想到宋慈竟会主动站出来揽下这一切。他道:“宋慈,这些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

宋慈却把手一摆,不让刘克庄说下去,对韩?道:“韩公子,你是要追究我宋慈的罪责,还是要抓其他人?”他心知肚明,韩?最记恨的人是他,命马墨去琼楼泄密,又在韩府和望湖客邸设局,最后串通府衙来抓人,想要对付的根本不是刘克庄和辛铁柱,而是他宋慈。

韩?一脸傲然自得,道:“宋慈,你查案讲究追根究底,本公子自然也是如此。擅闯韩府,捏造证据,造谣本公子杀人,既然你亲口承认这一切是你指使的,那本公子也网开一面,余者不论,只追究你这主犯的罪责。”

“那就请放了其他人。”宋慈说完这话,整了整青衿服,扶正东坡巾,伸出了双手。

韩?朝赵师睪点了点头。赵师睪肥手一挥,韦应奎立刻带差役上前,架住宋慈的两只胳膊,将宋慈拿下了,又吩咐将刘克庄放了,对叶籁、辛铁柱等武学生不再追究。

韩?见大局已定,放声大笑,转身就往外走。史宽之和赵师睪随行左右。众差役收了捕刀,跟着韦应奎,押了宋慈要走。

刘克庄一获自由,立刻冲上去拉住宋慈,不让他被抓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张,你们凭什么抓走宋慈?他与此事毫不相干!”众差役要将他推开,他却死不松手。

“刘公子,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你还敢抗命不从?”韦应奎喝道。

刘克庄心急如焚,宋慈却是一脸淡然,道:“克庄,放手吧。”

“我不放!”

“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做我的书吏。”

“做书吏可不简单,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宋慈之前说过的话,又一次回响在刘克庄的耳边。刘克庄鼻子一酸,眼中几乎流下泪来,摇头道:“都怪我,我早该听你的劝。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何苦如此?你肩负查案重责,所有案子都还等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