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师府掘尸(第16/18页)

韩?看向史宽之:“史兄,那晚的角妓里,可有一个身穿彩裙的?”

史宽之微笑道:“时隔这么久,这种小事,谁还记得?”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刘克庄道,“那晚之后,月娘音信全无,再无踪迹,直到昨日,她被发现死于西湖之中,尸体已被打捞起来,眼下就停放在提刑司。”

“原来你说的是昨天捞起来的女尸。”韩?道,“我听说了此事,可我听说那女尸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谁。”

刘克庄道:“宋提刑已经当众验过尸,死的就是月娘。”

宋慈从进入听水房开始,便一直站在一旁,未发一言。韩?朝宋慈斜了一眼,道:“宋慈又不是圣人,他验尸难道就不会出错?”

宋慈终于开口了,道:“尸体右脚上有烧伤,那是月娘自小留下的,尸体的衣着首饰,也与月娘相同。我找熙春楼的人认过尸,死者确是月娘。”

韩?狡辩道:“临安城何其之大,衣着首饰相同之人比比皆是,天底下有烧伤的人也多的是,凭什么脚上有烧伤的就是月娘?”

“韩?,你再怎么强词夺理,那都没用。”刘克庄盯着韩?,“你派人追赶月娘,在苏堤上逼得她落水淹死,有人亲眼瞧见了。”

“是什么人亲眼瞧见了?”赵师睪问道。

刘克庄正要回答,忽觉背后有人牵衣,转头一看,只见宋慈冲他微微摇头。宋慈知道刘克庄想说出弥光的名字,弥光曾亲眼看见月娘溺水而死的全过程,甚至提及那帮追击逼死月娘的人中,有一人马脸凸嘴,面相凶神恶煞,与马墨完全相符。可是他和刘克庄曾答应过弥光,决不透露其泄密一事。眼下韩?占尽上风,赵师睪、韦应奎更是与韩?蛇鼠一窝,即便找来弥光指认马墨,也顶多能定马墨的罪,对韩?却没任何影响,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害了弥光。

宋慈一个眼色,刘克庄立刻知会其意。他想到自己曾亲口向弥光保证,绝不泄露此事,于是忍了下来,选择了不说。

“你说有人亲眼瞧见,却又指不了名,道不了姓,我看是你随口捏造谎言,故意污蔑韩公子才是。”赵师睪道。

刘克庄指着马墨,道:“此人昨日在琼楼亲口承认,说韩?在这听水房中杀害了婢女虫惜。你将此人抓起来审问,自然知道真假。”

马墨脸上不见丝毫凶恶之色,反而苦着一张脸,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道:“知府大人在上,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赵师睪道:“做什么主?”

马墨指着自己青肿的脸,道:“小人原是韩府家丁,因犯了错,被赶出了韩府。昨日小人心中烦闷,去琼楼喝酒解乏,却被这帮学子平白无故抓起来暴打一顿,还把小人关起来不让走,非逼着小人指认韩公子杀人。小人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他们打小人也就罢了,竟还敢擅闯太师府,对韩公子动手,逼韩公子承认杀人,他们眼中还有王法吗?知府大人明鉴,不能轻饶了这帮学子啊。”

赵师睪脸色铁青,盯着刘克庄道:“本府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尔等拿不出人证物证,却污蔑韩公子杀人,还敢擅闯太师府,当真是目无王法。”肥厚的手掌一挥,唰唰声大作,众差役纷纷拔出捕刀,“将刘克庄和这帮学子一并拿下,统统抓回府衙,治罪法办!”

众差役冲上前去,先将刘克庄抓了。

刘克庄道:“赵师睪、韦应奎,你们两个狗官,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众差役拿下刘克庄,又奔众武学生而去。

面对一柄柄寒光凌厉的捕刀,辛铁柱依旧擒着韩?,不为所动。众武学生同仇敌忾,一个个面无惧色,寸步不让地挡在辛铁柱身前。

“要人证吗?我这里有!”一个高亢声音忽然响起,叶籁拨开身前的武学生,从众人当中跨了出来。

韦应奎见了叶籁,脸色顿时一沉。赵师睪则是细眼一眯,道:“你是……之前被抓的那个盗贼?”

“不错,就是我。”

“你说有人证,人证在哪?”

叶籁见刘克庄遭韩?算计,有口难辩,还被府衙差役抓了起来,一旦被押去府衙司理狱,以韦应奎的手段,刘克庄定然要遭大难。他打算豁出去了,说出自己腊月十四那晚在望湖客邸亲眼所见之事,哪怕这需要承认自己就是大盗“我来也”。他正想说出“我便是”三个字,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拉住了他。他一回头,见是宋慈。

宋慈猜到了叶籁的心思,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即便叶籁承认了当晚所见,也只是空口无凭,无法定韩?的罪,反而徒然害了自己。宋慈冲叶籁连连摇头,示意他不可承认,又在叶籁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踏前两步,越众而出,朗声道:“赵大人、韦司理,天色刚亮,你们便穿戴齐整赶到望湖客邸,来得可真够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