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攻心(第5/7页)

如果放在平原上正面对冲,西凉军和辽西军胜算难分,而辽西军守城、西凉军攻城的话,西凉军基本上打不下来,不然北齐就不会挡在关外这么多年,这也是东部四王到现在还死撑的依仗。

不过,西凉军拥有了火炮这种攻防大杀器,在军队素质相当的情况下,敌无我有,彻底让五五开的战力拉成的十零开,正因为辽西军战力强横,才更明白这场仗不可能打赢了。

三月初三,庐州上空阴云密布,大地之上气氛肃杀。

许不令骑着追风马,来到庐州城三里开外,站在一座山丘上,和众将领眺望及远处的庐州城墙。

庐州城外,箭楼林立,墙垛战壕把大地变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身着精良铠甲的辽西军军士,在城墙内外严阵以待。

城门楼上,吴王宋思明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主帅王承海手按帅剑,目光冷冽,注视着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潮水压向城墙,脸上没有丝毫怯战,只有为将者该有的冷静和淡漠。

王承海寒门出身,一步步爬到辽西大都督的位置,是宋暨的死忠,这点从宋暨把其父母妻儿送还,让他自行决定去留就能看出来。

大玥满朝文武,总有几个对宋氏忠心耿耿的臣子,忠心到愿意搭上全族性命为宋氏慷慨赴死的地步,这可能是愚忠,但没人能改变这些人‘忠军报国’的信念,王承海便是这样的人。

其实当年大将军许烈,也是这样的,位极人臣功高震主都没反,为的还不是报答当年,被孝宗皇帝赏识、从一介屠户变成王侯的恩情。

王承海的身侧,除开严阵以待的辽西军将士,还有密密麻麻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被绑着手脚,用绳索穿在一起,绑在城墙上,哭嚎声压过了两军对垒的人马嘈杂。

萧庭和萧墨等十几名萧家长辈,被双手反绑,站在王承海身侧,不停地在破口大骂,却听不清声音。

城外已经列阵的西凉军将士,瞧见此景,同样破口大骂,骂辽西军不是东西,枉为男儿。

辽西军集体沉默不言,只是握着手中的弓弩刀枪,等待着主帅的一声令下。

他们心中或许有愧疚,但职业军人就是如此,只服从主帅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一声令下同样义无反顾,如果没有这种冷漠到残忍的战斗意志,怎么配成为大玥的主力军团。

王承海可能也不想这样,但他为了宋氏,想要守住庐州,必须这么做。

只有这样,才能限制住西凉军无坚不摧的火炮,只有和西凉军正面攻防,他麾下的军队才能保证庐州不失。

陈思凝站在许不令身侧,瞧见这场景,肺都快气炸了,怒骂道:

“都是中原人,岂能以妇孺为挡箭牌?番邦蛮族才会干这种事,他们要不要脸?”

许不令周边的将领都在骂,萧绮和萧湘儿强行跟了过来,站在护卫后方,脸上的怒意不加掩饰,萧湘儿指着城墙的方向,怒声道:

“宋思明,王承海!你们敢动我萧家族人,我屠尽尔等全族!”

声音很大,但远在几里外的城墙,显然听不见。

萧绮紧紧攥着手,保持着该有的镇定,她等待了许久,等待到西凉军已经蓄势待发,随时能擂鼓攻城的地步,庐州城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杨尊义来到许不令身旁,眉头紧锁,询问道:

“世子殿下,对面要死守,怎么办?”

萧绮咬了咬牙,开口道:

“行军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东部四王行不义之举,我军无可奈何,事后骂名我萧家背,用火炮攻城,无需多虑。”

萧湘儿脸色一变,焦急道:“庭儿和二伯在城墙上,岂能用火炮攻城?”

萧绮冷着脸:“三军将士能死,我萧家人就不能死?战场之上岂能有妇人之仁……”

许不令抬起手来,制止了两姐妹的争吵,思索了下,轻驾马腹,朝着庐州城走去。

“相公!”

萧绮一急,连忙想劝阻,却被陈思凝拦了下来。

毕竟许不令只要不走到城墙底下,凭借超凡武艺,没人能伤他。

阴风猎猎,庐州城内外气氛压抑到极致。

两军数万将士的注视下,许不令单人一马,走出了西凉军大阵,缓步来到了庐州城墙一箭之地外。

“许不令,你个孬种,放炮打啊!来都来了,还在城外磨磨蹭蹭,还指望他们把爷放了不成。我都能看明白的局势,你个榆木脑袋难不成看不出来?”

城墙之上,萧庭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声音总算能听清了,时不时还向王承海和宋思明那边吐口唾沫。

萧墨等萧家老人,在来庐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有去无回,朝代更替哪有不死人的,萧家横跨三朝,见多了这种狗急跳墙的事情,只要萧家人没死绝,就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