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山抹微云(第6/9页)

“爸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他女儿,是他要我来的。”

“除非我死,否则这个家永远不欢迎你。”

她反驳:“无论你要死还是要活,他也是我爸爸。”

我怒意上扬,“滚,野种!你滚。”说着操起提着的手袋就想朝她扔过去,却不想詹东圳将她护在身后。

她听见我吐出的“野种”两个字,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再没出声。

我看到她的手扯住詹东圳的袖子,眼睛晶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真会做戏!

我讨厌她!

明明刚刚还趾高气扬地和我吵架,瞬间就变成了可怜人。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看得清楚她的本质?要是她喜欢的人,她就能从一只咬人的小老虎瞬间伪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脸,还能将那满含委屈的眼泪收发自如。

在爸爸面前如此,在詹东圳面前亦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男人被她这副模样哄得团团转。

詹东圳轻轻回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拿起东西往外走,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轻地说:“沈小姐,以后你不要用那个词了,很伤写意的心。”

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目的却是为了她。

她讽刺挖苦我那么多,他都听不见吗?还叫我不要伤害她?

我冷笑一声,“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他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窘。

谢铭皓泊了车,随后进门,看到詹东圳便点头示意。谢铭皓比我和詹东圳都大一些,如今他跟着谢父一起在詹家的企业做事,现下见了东家的大公子,碍着我在生气,才没有多寒暄。

“写意,你怎么了?”谢铭皓问。

“铭皓哥哥,”写意吸了吸鼻子,“以后去找你玩儿,我走了。”

谢铭皓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喃喃说:“你们又吵架了?”

“是她讨厌。”

“她还是个孩子,你比她大,能让就让吧。”他说。

“铭皓!”

从此以后,詹东圳很少踏进沈家的门。我们偶尔有些交集,例如在某个朋友的聚会上遇见。他是最不善言辞的那种人,总坐在角落里淡淡含笑地旁观着。

和我恰恰相反。

我喜欢站在聚光灯的中心,享受着别人的目光,那些眼神落在我身上,或炙热,或嫉妒,或迷恋,或沉醉,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觉得有一种满足感。

我悠然地说:“你们怎么让詹公子一个人坐那儿啊,也不喝酒?”

此言一出,便有很多素日里渴望着巴结我的男女,顺着我的话去找他。

第一回,他好言拒绝。第二回、第三回,他就再也撇不开,只得喝下。一位李家的二千金,居然坐在旁边,说着说着就往他身上靠。他这辈子都是老好人模式,躲也不是,推也不是,窘迫极了。我心中有了淡淡的不悦,送上门的便宜也不知道享受,真是迂腐。我放下手里的杯子,朝他们走去,那些人便识相地离开。

我坐下去看他。因为那些红酒的缘故,他的脸上有些泛红,那精致的鼻尖,居然起了一粒一粒的红疹子,似乎是对酒精过敏了。

难怪他从来不沾酒。

“沈小姐。”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了,随即起身准备换地方。

一听这个称呼,我就怒火中烧。凭什么他看见她就是写意前写意后亲热地叫,看见我终究只有“沈小姐”三个字?

“詹公子,喝杯酒吧。”我故意拉住他,递给他一杯酒。

他摆摆头,“我实在不会。”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詹公子喝她们的酒,不喝我的,好不给我面子。”

他为难地看着我,“我……”

“你要是喝下去,我心情一好,兴许下次苏写意到我家来,便不为难她。”我笑吟吟地说。

“真的?”

“当然。”我挑眉。当然,是在我心情好的情况下,若是心情不好,就不好说了。

我笑着看他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咽下,心中却犹如针刺。物以类聚,他果真和沈写意一样惹人讨厌。后来,写意去外地读大学,我也索性求了个逍遥。

我生日时,伙同了一大帮人去芭比狂欢,进去的时候正巧遇见詹东圳带着客户,他先瞧见我,再瞧到我身边的那伙人,目光一顿,却什么也没说。估计他也有耳闻,那个时期的我已经鬼混得不成样,夜夜酗酒到天明,在某些人的怂恿下偶尔还嗑药。其他人不敢管我,也没有人敢对我父亲说。

“哟”我倒是先开口叫他了,“詹大公子也来消遣啊,好久不见。”

“沈小姐。”

他依然只有这三个字。

我心中顿时不舒服,进了包厢就开始喝酒。来来去去,包厢里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音乐声很大,搅得我头疼。所有人都疯得有点癫狂,一个女的居然脱了上衣站在桌子上秀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