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5/7页)
不用试衣的时候,我会反复读凯瑟琳在我们锁定的那几天里记下的日记,试着记住世博会园区的地图,梳理有关那届世博会和19世纪90年代芝加哥社会的历史资料。除了图书室的藏书之外,我自己也从网络上下载了些相关文献。
特雷曾租过几部介绍19世纪末芝加哥社会的纪录片,其中一些专门讲述芝加哥世博会。我看了以后终于对日志中的文字和照片有了一定的实感。
但有一部纪录片却把我吓得不轻。片子的拍摄手法直追恐怖电影,实际却是对赫尔曼·玛杰特的纪实,也就是凯瑟琳之前提到过的变态连环杀手。居住在芝加哥期间,玛杰特化名亨利·霍华德·霍尔姆斯,以内科医生和药剂师的身份为掩护,谋杀了几十名、甚至可能达到几百名的年轻女性。其中几位被害女性是他的前妻,或是被他榨干了钱后抛弃的情妇,可大多数遇难者却跟他完全没有交情。玛杰特在世博会园区附近拥有一幢建筑,他将这幢建筑改造成了所谓的“世博会酒店”,接待女性住客,这为他的犯罪提供了完美的场所。酒店里有几间客房经过专门设计,专用于折磨行刑;他还在密闭无窗的客房里凿了墙孔,从小孔向室内注入毒气,他本人则在暗处窥视女人窒息而死的过程。之后,他会将遗体丢弃到地下室的石灰坑里。有好几次,他还将女人们保存完整的骨架卖给医学院以赚取外快。
我们没把那部纪录片看完。我不爱看恐怖电影,哪怕是记录真实事件的也受不了。在看到玛杰特对他的生意伙伴的三个小孩起了杀意后,我就将碟片从电脑里抽了出来。剩下的一个小时里,我们看了一部令人愉快了不少的纪录片,讲述的是社会改良家简·亚当斯对芝加哥穷人们的帮助。看完这部后,我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于是我们又看了一遍《公主新娘》,希望将谋杀的阴影彻底从我的脑海里驱逐出去。尽管如此,那晚我上床睡觉时还是没敢关掉浴室的灯。
就我所读到或看到的内容而言,变换后的时间线与之前并无太大出入,只是有些资料会提到赛勒斯教的领袖们,说他们也在世博会现场,和其他主要宗教领袖们一起出席了九月末举办的世界宗教大会。另外还偶有一两处不同,比如我看到了一张马克·吐温同埃及舞女们一道微笑着坐进热气球的照片——但根据凯瑟琳收藏于赛勒斯教诞生前的历史书上记载,马克·吐温当年一到芝加哥就病倒了,整个世博会期间根本没有离开过他的酒店客房。
我本来对历史课并不太感兴趣,可了解这一切却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与其说是调查学习,我更觉得自己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度假而熟读观光导览——只不过这样的度假并非出于我本意。
对于硬性技能我也没有松懈,一直在用圆挂件在屋内练习小范围的穿越。现在,我已经能在三秒之内完成从调出恒定点图像到设定时间的全过程。我还在特雷面前炫耀了自己的小进步,有几回趁他刚进门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厅里,送上一个飞快的欢迎吻,随即又穿越回图书室。
我又在起居室新设了一个恒定点,并且证实了凯瑟琳的想法果然没错——我能从A点穿越到B点,再直接从B点穿越到C点,中间并不需要重回A点中转。时研会的历史学家们之所以无法在各恒定点之间任意穿越,显然是总部为了保险起见而定下的规则,但圆挂件本身并不受这一规则的限制。与索尔、凯瑟琳,以及时研会其他学者不同,只要有恒定点在,我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选择穿越的时间与空间。我们也怀疑,我实际上还可以从非恒定点的地方穿越回已设置的恒定点。科纳也觉得这个猜测从逻辑上说得通,但凯瑟琳还是不肯让我轻易尝试,坚持说只有在当真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那样试试。
在尝试真正的大范围时空穿越前,我还需要做一次往返本地恒定点的测试。在时研会的恒定点系统中,离我们距离最近而又容易进出的点就设在林肯纪念堂里——被绳索围起来的林肯像左侧有一块阴影区域,恒定点就设在那里,有效期为1923年至2092年。我很想问问凯瑟琳2092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料想她还是只会说那跟我没关系。林肯纪念堂从上午八点到半夜都有工作人员在,这段时间内有游客来访的可能性也比较大,于是我们决定将到达时间定在凌晨一点比较保险。凯瑟琳和科纳都很担心,生怕训练没多久的我到了那里之后可能回不来,特雷于是自告奋勇去那里守着,必要的时候还能开车把我送回来。
预定的出发时间是周五晚上十一点。我离开的时候,特雷也在图书室里。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凌晨一点林肯纪念堂见。别放我鸽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