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33页)

我的单身军官宿舍里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办公室”。所谓的办公室只是一个灰色的小房间,里面仅能容下一个冰箱、两张硬椅子,以及放在一个简单的通讯控制台前的一张小桌子。

在桌子上面,摆着一瓶葡萄酒和我最后的晚餐:一粒灰色的药丸。我有一本黄色的留言簿和一支笔,但是,我想不出任何可以写下来的晦涩的遗言。

电话响了。我等它响了三次,然后说了一声“你好”。

是杰弗森打来的电话——我的精神病治疗医生,在最后一刻来挽救我的生命。我决定等他一放下电话,就吞掉那颗药丸。

但是,就像这个屋子和桌上的药丸一样,杰弗森的脸也是灰色的,而且更加接近苍白而不是发黑。自从我母亲打电话来告诉我弗兰西姑妈去世的消息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任何人有这样的脸色。“怎么了?”我说。

“雷死了。他被一个他们派来追杀布雷兹的刺客杀死了。”

“‘他们’?上帝之锤?”屏幕顶端晃动的银色闪光条意味着我们之间的通讯已经被加密了,我们可以在电话中谈任何事情。

“我们认为她是他们中的一员。斯潘塞医生现在正在往她脑袋上钻眼,安装接驳插件。”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去追杀阿米莉亚的?”

“她有阿米莉亚的照片,还在这里的旅馆四处打探消息——朱利安,她没有任何理由就杀死了雷,此前她还杀死了另一个男人。她带着一支枪和一把匕首竟然通过了诊所的安检,可能是某种塑料制造的。我们都被吓坏了,万一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办?”

“上帝啊。他们一直跟踪我们到了墨西哥?”

“你能赶过来吗?布雷兹需要你的保护——我们全都需要你!”

实际上,我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们需要我赶去做一名士兵?”这些曾经当过职业狙击手和杀人犯的家伙现在却需要我的保护!

斯潘塞断开他的插件,朝窗户走去。他把百叶窗拉到最顶端,斜视着升起的太阳,打着哈欠。他转向被牢牢绑定在一个轮椅上的女人。

“夫人,”他说,“你是个极度变态的疯子。”

杰弗森已经在一分钟前断开了接驳。“以我的职业观点来看,这个称谓也是正确的。”

“你们所做的完全是非法和不道德的,”她说,“侵犯了一个人的灵魂。”

“加维拉,”杰弗森说,“如果你真有灵魂的话,我在你的身体里为什么找不到?”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挣脱束缚,轮椅随着她的动作在他面前晃动起来。

“不过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他对斯潘塞说,“我们不能把她移交给警察。”

“我会,就像你们美国人说的那样,无限期地对她进行观察。一旦她好起来,她就可以走了。”他挠着下巴上的胡茬说,“至少要等到九月中旬。你也认为应该这样做吧?”

“我不会进行数学分析,但朱利安和布雷兹可以,而且他们对此不会有任何疑议。”

“上帝之锤就要落下了,”加维拉说,“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它。”

“噢,闭嘴。我们能不能给她找个地方?”

“我有一间你们称之为‘橡皮房’的屋子,还没有哪个精神病人能从那里逃出去。”他用对讲机安排一名叫做路易斯的男人过来把她带到那里去。

他坐下来看着她,“可怜的拉罗,可怜的雷。他们没有发觉你是个什么样的妖怪啊。”

“当然不会了。男人们只会把我看成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他们为什么要去害怕一个阴道呢?”

“关于这点,你很快就会发现很多理由。”杰弗森说。

“继续威胁我吧。我不怕被强奸。”

“这种关系要比强奸亲密得多。我们准备把你介绍给一些朋友。如果你有灵魂的话,他们会找到它的。”

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明白他的意思;通过与他的接驳,她知道了二十人集团的事。她第一次开始看起来有些畏惧了。

有人敲门,但进来的却不是路易斯。“朱利安,”杰弗森说着做了个手势,“她在这儿。”

朱利安打量着她,“她和我们在监视器上看到的圣巴托罗缪修道院里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真难以相信。”她正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他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