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2/45页)
“但是它并没有接通。我们不能——”
“我很抱歉。”
一个脸都没刮的护士走了进来,因为疲劳而显得很消沉,“克莱斯先生?”我举起了一只手,“201房间的病人要见你。”
我朝走廊走去。“别待太长时间。她需要睡眠。”
“好的。”她的门是开着的,在房间里还有另外两张床,但都是空着的。她的头上缠着一圈纱布,眼睛紧闭着,被单拉到了肩膀的位置。身上没有输液管和电线,这倒让我感到吃惊。在床的上方有一个监视器显示了她的心跳的波动,那些线条就像锯齿形的钟乳石。
她睁开了双眼,“朱利安。”她从被单里面抽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我们轻轻地互吻了一下。
“我很抱歉它没有起作用。”她说,“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对这次的尝试感到后悔。永远也不。”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我的双手揉搓着她的手。
“我想我……没有损伤。问我一个问题,一个科学问题。”
“嗯……阿伏伽德罗常数是多少?”
“噢,去问化学家。它是1摩尔的物质所含的分子数。如果你想知道一只犰狳的所有分子数嘛,那叫做犰狳常数。”
很好,如果她还可以开荒唐玩笑的话,大体上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介子激发质子的δ共振波峰的周期是多少?”
“大约在10到-23之间。来个猛烈点的?”
“你对每个男人都那么说?”她虚弱地笑了笑,“听着,你先睡上一觉。我去外面。”
“我会没事的。你现在就回休斯顿吧。”
“不行。”
“那么,再待一天。今天星期几,星期二?”
“星期三。”
“你明天晚上必须回去替我参加研究课。高级研究课。”
“我们明天早晨再谈。”很多人都比我更有资格指导研究课。
“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会把事情办好的。”最少我会打个电话解决此事,“你现在先睡一会儿。”
马蒂和我去了地下室的酒吧。他要了一杯浓布斯特洛——为自己提神,等待凌晨一点半的火车;我要了一瓶啤酒,结果发现啤酒里不含酒精,是为医院和学校特别酿制的。我跟他讲了关于“犰狳常数”和所有的事情。
“看起来她完全恢复正常了。”他品尝着他的咖啡,又加了两块糖,“有时候人们会失去一些记忆,暂时不会察觉到。当然并不是全部丢失。”
“是的。”一个吻,一次触摸,“她还记得接驳的那几分钟吗,三分钟?”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他谨慎地说,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两盒录像带放在桌子上。
“这些是她住院记录的完整拷贝。我本不应该拥有它们的;它们花掉了比手术本身更多的钱。”
“我可以帮你支付——”
“不用,用的是批下来的钱。问题在于,她的手术失败必有其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斯潘塞医生方面缺乏技巧或者疏忽所致,但是确实存在一个原因。”
“可以逆转?”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耸了耸肩,“已经发生了。”
“你是说可以重新安装?我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因为很少执行这种操作。通常情况下不值得冒险。如果取出插件后病人仍然处于植物人状态的话,他们就会尝试这种方法。这也是重新建立他们与世界的联系的机会。”
“以目前的技术发展水平来看,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科学上来说,布雷兹如果用这种方式都太危险了。但是,科技始终不停地进步着,也许有一天,如果我们发现了错在哪里……”他呷了一口咖啡,“也许不会有这么一天,最少在此后的二十年里。几乎所有的研究基金都是军队提供的,而他们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并不热衷。如果一个机械师的插件安装失败了,他们只需征募别人就可以了。”
我又喝了一口啤酒,决定不再为此而冒险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断开连接了吗?如果我们接驳在一起,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吗?”
“你可以试一试。可能仍然存在着与一些低级神经中枢的链接。各处的神经元——当我们把插件的金属芯子重新放回原处时,其中的一些神经元会重新建立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