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斯茅斯疑云184(第2/29页)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疑云笼罩的印斯茅斯。只要有人提到普通地图或最新旅游指南上没有的小镇,我都会感兴趣,所以售票员言语中那种古怪的暗示,顿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心想,一个小镇能让周围的邻居如此反感,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因此值得观光客去关注。如果去阿卡姆途经印斯茅斯,我不妨在那里中途停留,于是,我恳请售票员给我讲讲印斯茅斯的情况。就这样,售票员带着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不慌不忙地侃侃道来。

“印斯茅斯?呃,那是马奴赛特河188入海口上的一个小镇,有点儿古怪。过去算得上是城市吧,1812年战争189前还是个相当大的港口,但在过去一百多年里慢慢完蛋了。现在已经没了火车——波缅线190压根儿不走那里,从罗利通过去的支线几年前也停运了。

“那儿的空房子没准儿比人还多,除了捕鱼捞虾,已经没什么生意了。大家要么在这里做生意,要么在阿卡姆和伊普斯维奇做生意。以前那地方还有几家作坊,可现在啥都没了,只剩下一家黄金加工厂还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开工。

“不过,那家工厂过去可不得了,老板是老马什,八成比克里萨斯王191还有钱呢。不过,老家伙很古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晚年好像得了什么皮肤病,没准儿是残废,所以才不出来见人了。创办这家工厂的是奥贝德·马什船长的孙子,他母亲好像是外国人——听说是南洋一个岛上生的——所以,五十年前,当人们听说他娶了个伊普斯维奇的姑娘时,大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印斯茅斯人,人们一直都是这样。这儿和周边的人总是捂住自己身上的印斯茅斯血统不放。不过,要我看,马什的儿孙们和别人好像没啥两样。我曾让别人指给我看马什的儿孙什么样——不过,现在想起来,他那些年长些的儿孙最近好像见不到了。从来没人见过老马什。

“为什么大家都瞧不上印斯茅斯呢?这么说吧,小伙子,你不用太在意这儿的人说什么。这儿的人都不愿意提起印斯茅斯,不过,一旦扯起印斯茅斯,就停不下来。过去一百年里,人们一直都在闲聊印斯茅斯的事——一般都是窃窃私语地聊——不过,我觉得人们更怕提起印斯茅斯。有些说法会让你捧腹大笑——有人说,老船长马什跟魔鬼讨价还价,把许多小鬼从地狱里放出来,在印斯茅斯生活;还有人说,1845年前后,在码头附近,人们无意中看到过崇拜魔鬼或是可怕的祭祀仪式——不过,我是从佛蒙特州潘通192来的,才不信这个邪呢。

“不过,你该听听老人们是怎么说海上那块黑礁石的。老人们都管它叫魔鬼礁。很多时候,礁石会露出水面一大块,但即便这样,它也算不上是个岛。大家都说,礁石上有时会看到一大群魔鬼,横七竖八地躺着,或在靠近礁石顶部的一个洞里进进出出。礁石高低不平,大概有1英里开外,但在海运时代快结束的年代,海员们都会绕着它走。

“也就是说,印斯茅斯没有海员。海员都防着老船长马什的一个原因是,据说老船长有时会在夜里退潮的时候登上魔鬼礁。也许,他真的这么干过,我敢说,魔鬼礁的构造很奇特,也许他上礁只是为了寻找海盗藏匿的战利品,没准儿还真找到了。不过,大家都说他跑到礁上去是跟恶魔做交易。其实,我觉得,总的来说,让魔鬼礁臭名远扬的正是老船长。

“这是1846年瘟疫大爆发之前的事了,那场瘟疫夺走了一大半印斯茅斯人的命。人们一直搞不懂到底咋回事儿,八成是过往船只从中国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带来的外国病。当时情况很糟糕——印斯茅斯发生了骚乱,还有各种各样可怕的事。不过,我觉得大部分都没传到印斯茅斯外面来——事后,印斯茅斯一片狼藉。自那以后,这种事儿再没发生过,现在印斯茅斯的人口不到三四百。

“不过,人们背地里真正能感觉到的东西就是种族歧视——我并不是怪那些有这种想法的人。我自己也不喜欢印斯茅斯人,也从不去印斯茅斯。你八成知道——你一说话我就能听出你是从西边来的——我们新英格兰的船只过去经常与非洲、亚洲、南太平洋和其他地方许多千奇百怪的港口打交道,所以有时候会带一些千奇百怪的人回来。你八成听说过,塞勒姆193有个人居然带回来一个中国老婆,你没准儿还知道,科德角194附近居然还有一帮斐济人。

“这么说吧,印斯茅斯人背后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一直以来,宽阔的盐沼和纵横交错的河流把印斯茅斯与其他地方隔绝起来,我们搞不清镇子里里外外的东西;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二三十年代,老船长马什把他在外跑运输的三艘船全部召了回来,船上肯定带回来一些奇怪的东西。时至今日,印斯茅斯人身上肯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种特质没准儿会让你起鸡皮疙瘩。如果你搭上了这班车,在萨金特身上你多少会看到一点儿。很奇怪,有些印斯茅斯人的头很窄,鼻子扁平,炯炯有神的肿眼泡似乎永远闭不上。肤色也不太正常,疙疙瘩瘩,粗糙得要命,脖子两边也全是皱纹。年纪轻轻就秃顶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更糟糕了,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那个样子的老年人。他们八成一照镜子就给吓死了!动物都不喜欢他们——没有汽车的时候,他们的马总是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