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113(第21/45页)
即使是这些照片也只能把这座城市变化无穷、宏伟异常和彻头彻尾的异域风格表现一二而已。有些几何形状就连欧几里得也找不出恰当的名字——各种各样极不规则、截去顶端的圆锥体,各种极不成比例的阶梯结构,带有球形隆起的异样轴体,呈奇怪小组分布的若干断柱,还有怪诞至极的五角形或五条脊形结构。再走近一些之后,透过透明的冰盖,我们看到下方有一些管状石桥,将高低不一、分布散乱的建筑连接了起来。这里似乎没有古街道的影子,左边1英里的地方只有一片宽阔的露天空地,古老的河流无疑是从那里流经这座城市,流进深山之中。
通过望远镜,我们看到了近乎消失殆尽的雕刻外围的横条纹,还有近乎随处可见的一簇簇圆点。尽管大多数屋顶和塔尖已经消失,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想象出这座城市曾经的面貌。总的来说,这里曾是一个由蜿蜒曲折的小巷组成的复杂体系。所有小巷都是深深的峡谷,相比而言,这些小巷比隧道要好,因为小巷的上面没有像隧道那样完全封闭,而是空悬着大量建筑与拱形的桥梁。此时此刻,这些小巷在我们下方伸展蔓延,在西方迷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就像是梦中的幻景。南极午后的斜阳,挣扎着将微微的红光从北边照射进来,刹那间,我们又遇到了更浓密的阻挡物,使整个场景暂时陷入了阴影之中。这种景象以我永远不希望去描绘的一种方式隐约透出几分险恶。就连我们身后已经感受不到的狂风从巨大山隘间发出的咆哮与呼啸,也多少带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恶毒味道。我们向城市走去时,最后那一段下山的路异乎寻常得陡峭和险峻,一块岩石从在坡度发生变化的边缘突出了出来,这让我们想到,这里曾是一块人造阶梯。由是,我们认为,冰川之下肯定还有阶梯或类似的东西。
最终,我们爬过倒塌的石造建筑,进入了城市。无处不在的断壁残垣近在咫尺,还有让人感觉相形见绌的高度,让人备感压抑。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让我不得不对我们的自控力感到惊讶不已。说心里话,丹福思已经变得有点神经质起来,他开始对营地里发生的恐怖事件进行毫不相干而又让人反感的种种推测——这让我更加恼火,因为我不禁想起种种推论,而这座从远古遗留下来的恐怖城市的许多特点,更加证实了这些推论。这些推测的确对他的想象力产生了影响。因为,在一个地方(一条转了一个大弯、瓦砾遍地的小巷),他坚称自己在地面上似乎看到让他不安的什么痕迹;而在别的地方,他会停下脚步,去聆听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微弱而又虚幻的声音。他说,这种声音像是一种若隐若现的笛声,就像是风从山洞里吹过时发出的声音,但又有一点儿不同。四周的建筑和墙壁上蔓藤花纹中依稀可见无穷无尽的五角形图案,这让我们隐约有一种无法逃避的不祥预感,让我们潜意识里隐约感到,这里曾经是远古生物繁衍生息的地方。
尽管如此,我们的科学冒险精神还没有完全消亡,我们机械地执行着我们的计划,从巨石建筑上凿取各种岩石的标本。我们希望收集到一套相当完整的标本,以便就这个地方的年代更好地作出结论。整个宏伟的外墙似乎都早于侏罗纪和科曼齐系时期,而且,整个地区没有一块石头会晚于上新世。确定无疑的是,我们正漫步在被死亡笼罩的城市里,这种死亡已经在此统治了至少五十万年,很可能还要久。
我们穿过巨石阴影笼罩的迷宫继续前行,在所有能找到的隙缝前都停下脚步,仔细查看缝隙内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进去。有的隙缝太高了,我们够不着,而有的只是通往冰封的废墟,这些废墟和山顶上的堡垒一样,都光秃秃的,没有屋顶。有一条隙缝,很宽,很诱人,但是通往一个无底深渊的,根本看不到可以下去的地方。我们时不时会仔细查看百叶窗上的木化石,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化石上依稀可辨的纹理,表明木化石的年代已经非常久远。这些木化石要么源自中生代的裸子植物和针叶树(尤其是白垩纪的苏铁),要么源自第三纪的蒲葵和早期的被子植物。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晚于上新世的东西。从这些百叶窗(其边缘表明,百叶窗上曾安装过奇怪的铰链,但铰链早已没了踪影)的安装方式来看,它们的用途各异;有的安装在外墙上,有的则安装在斜面墙的内侧。百叶窗似乎已经死死嵌在墙壁上,因此,看上去像金属固定件一样的东西虽然还在,但早已锈蚀了。
不一会儿,我们偶然发现了一座顶部完好无损的巨大五边形椎体建筑,其隆起的边沿上有一排窗户。透过窗户我看到,里面是一个保存完好的大房间,房间里铺着石地板,但窗户实在是太高了,没有绳子,根本没办法下到房间里去。虽然随身带着绳子,但除非万不得已,我们可不愿意下到20英尺下的房间里去,尤其是在这种高原上,稀薄的空气本来就给心脏增加了巨大负担。这个巨大的房间很可能是个走廊或是大厅。我们借助手电,看到四周墙壁上醒目清晰而又让人吃惊的雕刻,镶嵌在宽幅横条里,这些横条之间又是宽度相同、常见的蔓藤花纹竖板。我们对这个地点认真做了记号,准备如果找不到更容易进入的地方,就从这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