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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提克在那儿找到了两个兄妹。”伊妮娅轻声说。

“我的天啊。”我低声道。我几乎忘记了这档子事。几年前,在天龙星七号一座冻在星球冰冻大气的摩天大楼中,我们坐在格劳科斯神父列满书籍的书房里,围着暖意融融的加热立方体……贝提克曾提起过,他跟随伊妮娅和我一起踏上这一冒险之旅的一个原因是:他想要找到自己的四个兄妹,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奇怪。准确说来,是三个兄弟和一个妹妹。儿童时代的训练期刚过不久,他们便失散了。不过,不知道机器人加速运行的早年能不能被称为“儿童时代”。

“他找到他们了?”我惊喜地叫道。

“两个,”伊妮娅说,“一个哥哥,名叫安提比。还有个妹妹,妲利亚。”

“他们长得像他吗?”我问。在空荡的安迪密恩上,诗人老头有好几个机器人奴仆,但除了贝提克,我没特别注意其他人。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也太多了。

“很像,”伊妮娅说,“但也有不同。也许他会跟你多说一点。”

她的注意力回到故事上。在格鲁姆布里奇·戴森D,他们花了六个标准月建造这座直线状城墙,之后被迫离开。

“被迫离开?”我问,“圣神吗?”

“准确来说,是正义与和平委员会。”伊妮娅说,“我们还不想走,但别无选择。”

“这个正义与和平委员会是什么东西?”我问。她说话的语气让我寒毛直竖。

“这以后再说。”她说。

“好吧,”我说,“但你得跟我解释解释另外一件事。”

伊妮娅点点头,等我提问。

“你说你在伊克塞翁待了五个标准月,”我说,“茂伊约是三个月,复兴之矢六个月,帕桃发三个月,阿姆利则四个月,然后在这个——格鲁姆布里奇·戴森D——大约六个标准月,是不是?”

伊妮娅点点头。

“然后,你说你是大约一个标准年前来到这里的?”

“对。”

“那也只有三十九个标准月,”我说,“三年又三个月。”

她在等着我说下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我意识到,这不是笑……看上去更像是在强忍着不哭。最后,她说道:“劳尔,你一直很擅长算术。”

“我的旅行却造成了五年的时间债,”我轻声说,“对你来说就是六十个标准月,但你却只提到了三十九个月。丢掉的二十一个月呢,丫头?”

泪水已经在她眼里打转,那只小嘴微微颤动着,但最后她还是轻柔地说道:“对我来说,一共是六十一个标准月,还有一星期又六天。”她说,。“五年又两月一天的时间债,加上在船上的四天加速减速时间,还有八天的旅行时间。你忘了加上旅行时间了。”

“好吧,丫头。”我说,她的情绪还没有平息,那双手抖个不停,“你想跟我说说这丢失的……多少时间来着?”

“二十三个月,一星期,六小时。”她说。

几乎是两个标准年啊,我想。而且她不想跟我说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她神经这么紧绷过,就好像她正紧紧地抱着身子,不让自己被某种可怕的离心力卷走。

“以后再说。”她指了指门外悬空寺西面的悬崖,“看那儿。”

在狭窄的悬崖小道上,我辨认出几个身影,有两条腿的,还有四条腿的。他们离这儿还有好几公里的路。我走到背包旁,拿出双筒望远镜,仔细审视那几个身影。

“那群动物是柴羊,”伊妮娅说,“那几个搬运工是在帕里集市雇的,他们明天早上会离开。见到你认识的人了吗?”

见到了。那人穿着朱巴,戴着兜帽,那张蓝色的脸庞同五年前没有任何变化。我转身望着伊妮娅,但是,显然她不想去谈这丢失的两年时间。我没说什么,任她再次改变话题。

贝提克回来的时候,伊妮娅已经开始问我问题,我们一直谈个不停。几分钟后,瑞秋和西奥走了进来。我们敞开大门,将榻榻米地垫卷起来,露出一个烧火盆,伊妮娅和贝提克开始为大家烧东西吃。有不少人走进来,我和他们一一互相介绍了一番——两个工头,分别叫乔治和阿布;一对姐妹,席矻矻和席恺伊,她们负责栏杆的装饰;穿着丝制礼袍的是乐乐,穿着军装的是美仁;一名教导僧,名叫占定,他的师傅是堪布拿旺扎西,是悬空寺的住持;有个女尼名叫东卡聂错;还有个贸易商人,名叫卓莫错奇,来自朵穆;一个叫孜本夏格巴的人,是达赖喇嘛派到这儿监造悬空寺的监工;罗莫顿珠,著名的登山家和滑翔师,这人可能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人,后来我还发现,他是少数几名飞行师之一,会和杜巴、竹巴、创巴共饮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