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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距传送门看起来越来越大了,头顶上,第一颗月亮已经跃出了那轮圆日,但第二颗更加庞大的圆月则开始用它那硕大的身躯将两者覆盖。焰火表演和汽笛声没有停歇,甚至更加猛烈了些。我划着船桨,向右岸靠去,同时慢慢靠近远距传输器,试图维持在水道中的小舟船队中,但也没有和谁靠得太近。

如果他们打算拦截我,我想,那他们会在这儿出击。我没有多想,便举起了钢矛枪,瞄着前面一艘船那弯曲的船体。现在,小舟已经进入了水流的掌控,起速向前。我把船桨放在支架上,等着穿越远距传输器。当传送门启动的时候,我边上不会有别的船或小舟。在我的头顶上,拱门映衬在璀璨的星空下,那是一个黑色的圆弧。

突然间,我右边不到二十米外的河岸上,传来一阵猛烈的骚动。

我举起枪,定睛凝视,但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两声仿若音爆的爆炸。像是频闪的白光。

是焰火?不,这些闪光更加明亮。难道是什么能量武器在开火?不,那亮光太明亮,也太涣散,更像是小型等离子弹发生了爆炸。

接着,一眨眼,我看见了什么东西,但那更像是视网膜上的残影,而不是真正的影像:两个身影互相扭抱,猛烈缠斗,就像是古老照片的底片,接着又是突然的剧烈骚动,又是一声音爆,一阵白光,影像还没从眼睛映入大脑,我就眨了下眼——尖刺、荆棘,两颗脑袋互相撞击,六只臂膀挥舞,火花四溅,一个人形,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东西,一阵撕裂金属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声音之响甚至胜过了身后河面上怒吼的汽笛声。河岸上发生了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最后炸出一阵冲击波,冲向河面,几乎把我的小舟掀翻,那阵波继续穿河前进,仿佛是一帘白色的水雾。

接着,我来到了远距传送拱门之下,跟以前一样,有一阵忽闪,刹那间让人头晕目眩,一阵白光包住了我,就像是闪光灯亮了下,我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我和小舟开始坠落。

的确是坠落。在空中翻滚着往下掉。和我一同传输过来的还有一段河水,就像是一片小瀑布般落了下去,但小舟已经脱离了那段水流,开始自由落体,一面落一面打转,我一阵惊慌,紧紧抓住小舟的船体,钢矛枪也随之掉进了座舱,但小舟继续往下落,而且转得更厉害了。

我眨眨眼,甩掉眼前回荡着的闪光残影。小舟船首向前,速度越来越快,但我还是试图看看下面还有多长的距离。

头顶是一片蓝天,四周是云朵——巨大的层积云,头顶和身下全是,都有数千米高;好几千米的上方还有卷云,而身下几千米外,是黑色的雷暴。

除了天空,别无他物。而我正在天空中,笔直地坠落。在我身下,与我一同传送而来的一小截水瀑分散成巨大的水珠,就仿佛有人舀了一百桶水,倒进了无底的深渊。

小舟打了个转,船尾和船头似乎想要掉个个儿。我在小舟中向前移动,差一点从一侧翻了出去,因为双腿盘坐,外加湿润的尼龙罩的绑缚,才让我安然坐在了里面。

我紧紧抓住座舱边沿,心里充满绝望与恐惧。冰冷的风鞭笞着我,在我身边咆哮,小舟的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朝自由落体的速度逼近。在遥远的下方是飞驰的闪电,在我和它之间,是数百万米的虚空。双叶桨从支架上松脱,掉了下去。

在这种境地下,我只能干一件事。我张开嘴,尖声喊叫。


  1. 所谓的帕斯卡赌注是这样的:如果你信神,结果神不存在,那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可是如果你不信神,结果神存在,那么你就会下地狱。

  2. 天体之音是毕达哥拉斯提出的,他认为球形宇宙以地球为中心,排列有序,群星按照预定的速度运行,产生旋律,产生节奏,由此产生“天体之音”。

  3. 一种焰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