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德的孩子们(第12/12页)

她一定看见了他脸上的痛苦表情,但却误解了他。知道她也会产生误解,他感到如释重负。我还有隐私可以保留嘛。

“你为我感到羞耻吗?”她问。

“感到尴尬而已,”他说, “因为我的潜意识思维已经弄得人人皆知。但我并不会为你感到羞耻。”他看了一眼宁博,接着又看着她, “留在这里,完成你已经开始的工作吧。”

她莞尔一笑: “他是个好孩子,自认为在做了不起的事情。”

“对,”他说, “但这正在离他而去。”

“他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说, “当你不了解你行为的后果时,你怎么能对此负责呢?”

他明白,她在把异族屠灭者安德与宁博相提并论。 “你不会受责备的,”他回答道, “但你仍要为你造成的创伤承担责任。”

“对,”她说, “是你造成的创伤,但不是全世界所有的创伤。”

“哦?”他问, “为什么不呢?因为你打算自己去医治所有的创伤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是女孩子那种轻柔的笑声: “安德鲁,你一点也没变,”她说, “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他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把她送进了灯光明亮的屋子里。而他呢,却转身回到黑夜里,走回家去。有足够的光亮供他认路,但他还是跌跌撞撞,有好几次迷了路。

“你在哭吧?”简耳语道。

“这真是快乐的一天。”他说。

“真的,你明白吧。今晚你几乎是惟一浪费同情心的人。”

“那好吧,”安德说, “如果我是惟一的人,那至少还有一个人嘛。”

“你还有我呢,”她说,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圣洁吧。”

“我生活中圣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回答道, “我并不希望更多。”

¨每个人最后都是圣洁的,每个人在死时都无法再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我还没死,”他说, “还没有。对吧?”

“这感觉像在天堂吗?”她问。

他放声大笑,但笑声并不悦耳。

“噢,那你不能死。”

“你忘啦,”他说, “这里很容易成为地狱。”

“是吗?”她问他。

他不禁想起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埃拉的病毒;米罗的康复;少女华伦蒂对宁博的仁爱;娜温妮阿脸上平和的笑容;猪族人为能够自曲过渡到他们的世界而欢欣鼓舞。他还知道,杀毒细菌正大规模地向殖民星球范围内的卡匹姆大草原迅速传播,目前一定已经进入了剩下的森林;德斯科拉达病毒正在垂死挣扎,节节败退,由无声的情性雷科拉达取而代之。这一切变化是不可能在地狱发生的。

“我想我还活着。”他说。

“我也还活着,”她说, “这也是一桩了不起的事情。彼得和少女华伦蒂是惟一从你的意念中产生出来的人。”

“不,他们不是。”他说。

“即使艰难的日子还在后面,毕竟我们俩都还活着。”

他想起了她的前景:仅仅再过几周就会造成她精神上的残疾。

为自己的损失而哀伤,他不禁感到羞愧。 “爱过却失恋,”他咕哝道, “胜过不爱恋。”

“这可能是陈词滥调吧,”简说, “但那并不意味着这话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