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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的时候非常匆忙,连仆人都没带,她们甚至把孩子们的保姆落下了。艾米丽夫人想派人再找个新的,还想找个随行神父,但伊莉薇丝夫人不答应。

我觉得纪尧姆阁下肯定是预料到了会有麻烦,所以秘密地把女性家眷送到这儿以确保她们的安全。也可能麻烦已经降临了——艾格妮丝,两个小女儿里面那个小的,跟我讲了随行神父的死,还有一个叫做吉尔伯特的人“满脑袋血”,所以也许他们家这会儿已经血流成河了,而女眷们被送到这儿避难。纪尧姆阁下的一位机要随从陪护着她们,他全副武装。

1320年牛津郡并没有什么较大规模的反抗爱德华二世的暴动,尽管在那位国王和他的心腹休·斯宾塞的统治下没人觉得开心,而且到处都有密谋起义和小规模暴动发生。两位男爵,兰开斯特和莫蒂姆,从斯宾塞手中夺取了63处领地,就在这一年。纪尧姆的朋友也许就是卷进了某个密谋中。

那也完全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土地纠纷或者什么别的。14世纪的人们在法庭上花费的时间几乎和刚过去的20世纪那些年的人们在法庭上花费的时间一样多。不过我不这样想。伊莉薇丝夫人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会惊跳起来,而且她不许艾米丽夫人告诉她们的邻居她们在这儿。

我想从某个方面来看这是件好事。要是她们不告诉任何人她们在这儿,她们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情况或是派遣信使查访我到底是谁。可是另一方面,随时都可能会有全副武装的汉子破门而入。或者是盖文,那个唯一知道传送点在什么地方的人,在保卫庄园的时候被杀死。

1320年12月15日(旧历)。翻译器现在多多少少运转起来了,人们看上去能听懂我说的话了。我能听懂他们的话,尽管他们的中古英语并不像拉提姆先生教给我的那样,他们的话里面充满了变音转调和一种大大柔化了的法语发音。拉提姆先生就算和他的“当四月温柔的甘霖普降”打了照面,也会听不出来的。

翻译器依照句法结构和一些出现在固定位置的词语把人们说的话翻译出来了,开始的时候我试着按着同样的方式来组织我要说的话,我说“是”、“不”和“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从哪儿来的了”,可是想想它那该死的——翻译器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组织起一句译文来,而我转述出来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被那些发音弄得抓狂。天晓得我说的话听上去像什么,也许像个法国探子。语言还不是唯一的麻烦。我的着装也全错了,编织得太过精良了,而那蓝色也太鲜亮了,在这儿我根本就没见到过任何鲜亮的颜色。我太高了,牙齿也太好了,而且尽管我在发掘工地挖过泥巴,我的手也没弄对——它们不仅应该是脏兮兮的,还应该长满冻疮。这里每个人的手,即使是孩子们的手,都皲裂渗血。毕竟,现在是十二月呀。

我偶尔听到发生在艾米丽夫人和伊莉薇丝夫人之间的一场争论的只言片语,是关于找一个替换神父的事情。艾米丽说:“派人出去找时间大大富余,到圣诞节还有整整十天呢。”所以请告诉吉尔克里斯特先生我至少搞清楚了我的时间位置。但是我不知道从我在的地方到传送点有多远,我试着回忆起盖文把我带到这儿来的路,但是那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真是混乱得叫人绝望,我想起来的一些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

12月15日意味着您那儿是圣诞节前夕了,您会举办您的雪利酒聚会,然后走到圣玛丽大教堂进行例行接待。很难描绘这种知道您在700年开外的感觉。我不停地在想要是我走下床(我还做不到,因为我晕得太厉害了——我想我的体温又回升了),打开门,我会发现门外不是一处中世纪的门厅,而是布拉斯诺斯学院的实验室,而你们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我,巴特利和阿兰斯医生,还有您,丹沃斯先生,擦着您的眼镜,嘴里嘀咕着“我早告诉过你的”。我希望您在那儿。

  1. 圣凯瑟琳(Sainte Catherine of Alexandria),基督教圣人,亚历山大人,大约生于公元287年,死于305年。传说中她时常劝阻罗马帝国皇帝迫害基督徒,最后自己也被斩首。11月25日为她的纪念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