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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面热得叫人透不过气,但车顶上支了块皮篷子,车的速度也颇快,一路扬起凉爽的微风。马儿才跑了十分钟就轻松到站,在马特的时代,驾车爬行一阵,再等上几个红灯,也得花上这么多时间。
女房东不在家,保险箱里的东西也没人动过。于是他把东西统统装进了黑包,2点30分就回到了办公室。
然后,他一边等着玛莎,一边翻看那本《形而上学和自然世界》。书中满是圣经的引文,但对牛顿力学和基础电磁学的概括还是不错的,不过读者要懂得基础微积分和三角才能领会。太阳和恒星发光的原因也解释得相当巧妙——两者都归结为重力压缩产生的热量和不断掉入的陨石。这个理论将太阳的年龄限定为6000年,且即将燃尽,而那一天当然就是审判日。
下课铃响起的刹那,玛莎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教授,我们现在去找你的宿舍好吗?”
“当然好。”马特站起来挎上了背包。
玛莎伸手说:“我帮你拿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拿。”左轮枪的重量还是相当明显的,不能暴露。
“可我是你的助教啊!”她简直都在哀号了。
“听着玛莎,不久前我自己都还是助教呢——”
“啊?你们那会儿连男人都当助教?”
“当然喽,大概男女各半吧。”
玛莎摇晃着脑袋,张大了嘴:“可是……可是,你都干些什么呢?”
“帮我的教授干活呀,主要是数学和电学方面的——就是操作电机,另外我还要出测试题、批改论文。”
“那些我都干不了,也不是我该干的,那都是学者的工作。”
“那么助教的工作是什么呢?”
“就是帮助你从事教育。”她解释道。
“嗯,好吧。但包还是由我自己拿吧。”
玛莎摇着头说:“可那样你就像是个学者,不像教授了。”
“就让我自己拿吧,玛莎”
玛莎瘪着嘴说:“要是给霍嘉提神父看见,你会告诉他是你自己想拿的吗?”
“当然。”
他跟着她走下楼梯,穿过了方院,这条路他在午饭后也走过,但现在他们走得更远,一直走过了食堂,进了教授住宅区。教授区和外界的区别很明显:住宅面积较小,都是独立小屋;屋子前面没有发黄的草地,只有仔细整理过的砂石和奢华的盆栽植物。
“你住21号。”21号的大门两边种着灌木,灌木上长着天鹅绒般的紫色花朵。玛莎打开门锁,然后把钥匙递给了马特。
里面是个单人间,有股桔子皮的怪味,大概是某种清洁液吧。他在心里估摸着最近的桔子树所在的位置——桔子得通过绵延千里的州际贸易线才能运到此地。
房间看起来很舒服,一张大床,一把曲木摇椅,一张书桌,桌边还有张安了坐垫的办公椅。书桌上有一方墨水池,一枚插着两支钢笔头的土豆——就权当它是这个时代的文字处理机吧。
玛莎递给他一张折起的纸:“教授,这是我的课程表。我一天上两次信念强化,一周上三次异端信仰导读。如果你在我上课的时候有事,就到外面按院子里的铃。另外一个助教会去找我的。”
马特看了看课程,又看了看表。再过二十分钟,这姑娘就要去上信念强化课了。“嗯,你去吧,我在这儿收拾一下。然后是什么活动?晚餐?”
“晚餐六点开始,我会带你去的。”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马特在房里四处翻看了一下。床底下有把带盖的便壶,真够方便的。墙上有个小壁橱,里面放着几叠床单和毯子、一个盛蜡烛的木匣子,还有一只装着火柴的红色金属盒。火柴都是手工制作的,可能不那么保险。碗柜里放着一块面包,少许硬奶酪,几个装着清水和葡萄酒的瓶子。
墙上有扇窗户,装着薄纱窗帘。屋顶上还有扇天窗,这样他就能在特定时段读书,而不用浪费火烛了。
门边有口用螺栓固定在墙上的保险箱,还有把挂锁,能用大门的钥匙打开。他把黑包里的东西全放了进去。接下来,他举起色情笔记本对着窗户,但天色不够亮,没能激活。这玩意是件自慰辅助工具,如果跑到光天化日之下使用,发挥作用的后果真无法想象。
屋里还有个书架,放着一本圣经、一本祷词,还有个盛水的玻璃瓶和一个玻璃杯。他倒了杯水,心里巴望着能来杯咖啡,但随即意识到颅底的钝痛是咖啡因的戒断反应。他强忍住回到茵曼广场花二十大洋买杯“纯味卡非”的强烈冲动,还是把钱花在阿斯匹林上,学着戒掉咖啡瘾吧。
他坐进摇椅,翻开了那本写自然科学的书。这东西他能教,简直就像是他的第二天性,可他能忍受得了时不时冒出来的宗教内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