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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婚礼的确是既彻底又令人难以忘怀。

婚礼结束之后,新娘与新郎离开天庭,去凡间游玩一番,享受各处的快乐。他们走得自由自在,没有带任何仆人或侍从,也没有宣布自己到访的顺序和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既然他们的同胞都是些爱好恶作剧的神灵,这一安排倒也在意料之中。

他们离开后,狂欢仍未完全终止。楼陀罗大人喝下了数量惊人的美酒,然后跳到桌上,发表了一番针对新娘的言论——若阎摩在场,必定会将这些话视为一种侮辱。阿耆尼大人于是掴了他一记耳光,随后接受了楼陀罗挑战,与他分处天庭两端,以法力决斗。

阿耆尼飞向卡尼布拉森林后方的一座山巅,楼陀罗则在世界尽头站定。决斗的信号发出后,楼陀罗立刻射出一支热追踪的箭矢,弓箭呼啸着朝远方的对手飞去。然而,十五里之外的阿耆尼发现了向自己射来的箭,用一束劫火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同样的力量仿佛一道尖利的光束般射向对手,不仅使楼陀罗在瞬间化为灰烬,还穿透了他身后的穹顶。四大天王的荣誉于是得以保全,一个新的楼陀罗被从半神中挑选出来,取代那位倒下的神灵的位置。

一位王侯和两个高阶司祭死于中毒,死状相当不凡,人们为他们发蓝的尸身垒起了柴堆。奎师那大人以法力演奏了一曲,后来便再没有了乐声。他的音乐打动了美人卡黎,她原谅了他,再次来到他的身边。光环中的萨拉斯瓦蒂跳起了喜悦之舞,之后魔罗大人重现了赫尔巴和佛陀在极乐城中逃窜的情景。然而,这最末的一个梦境在许多人心中激起波澜,于是又有许多名字被记录下来。这时,一个魔物竟敢来到他们中间,他幻化成长着虎头的青年,朝阿耆尼大人猛扑过去。虽然被拉特莉与毗湿奴合力击退,但却成功地抢在阿耆尼拿出火杖前变回原形逃出了天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庭中出现了不少变化。

卷宗管理者、明矛的塔克受到业报大师的审判,他的灵魂被注入一只猴子的身体,大脑中还被植入一个警告,当他到业报大厅寻求更新时,任何业报大师都只能给他猴子的身体,直到天庭认为可以恩赐慈悲,准他脱离这末日的那天为止,他都必须以这具形体在世间游荡。塔克于是被送往南边的丛林,在那里他重获自由,努力消除自己的罪业。

公义的伐楼那带上自己的仆从离开了尽善城,去凡间为自己找寻另一处居所。有些中伤他的人将他比作暗黑君主尼西提——黑暗与堕落之神,认为他也同多年前的尼西提相仿,离开天庭时满怀着敌意与恶毒、黑暗的诅咒。不过,诽谤伐楼那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因为谁都知道伐楼那配得上“公义”之名,对他的诋毁很容易被用来衡量说话人自身的品质,因此,在他刚刚离去的那段日子里,很少有人谈到他。

过了很久,又有一些神祇被放逐到凡间,这就是天庭的大清洗。他们的离去是以推进主义重回天庭的那些日子为起点的。

梵天是四界神灵、十八重天中最伟大的一位,他是一切的创造者,是高天与下界的主人;莲花脐中生,海洋掌中握,手持法轮,以蛇为绳;能在三步之内跨越世界,能以双手束缚灾难,能以荣光的战鼓将恐惧敲入敌人心房。但尽管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位全能者却也不免感到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心烦意乱——而这一切都得归咎于他给予死神夫人的那个轻率的诺言。当然,即使没有她的劝说,他很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因此,她所导致的最重大后果或许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怪罪的对象。不过这段日子并不长,因为他难道不是被称作无谬的梵天吗?

狂欢过后,穹顶进行了几处修复。

天庭的博物馆从此有了一个武装警卫,他会一直守在馆中。

好几个狩猎魔物的计划被提上议事日程,但都从未跨越“计划”的阶段。

卷宗有了一个新的管理者,此人对自己的祖先是谁一无所知。

卡尼布拉中的幻影大猫被全地的神庙奉为圣神的标记。

狂欢的最后一天,一位神灵独自来到世界尽头的寂阁,在那名为“回忆”的房间中待了一会儿。之后他大笑了许久才回到极乐城中;他的笑声年轻、美丽、纯洁,充满了活力,穿过天庭的风捕捉到这奇异而活力四射的声音,将它远远地传播开去,所有听见的人都为其中饱含的胜利之感而赞叹不已。

说起来,这爱与死、恨与生的时刻的确是疯狂,彻底又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