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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假面相当可爱,这是诗人阿达赛的作品,此人素以高雅的遣词著称,同时也是反摩根学派的代表人物。梦者特别制造的幻境贯穿整个演出。据说,萨姆那天也身处幻境;作为符咒的一部分,他行走在哀号与尖叫之间,那里半明半晦,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生命中所有可怖的景象一一重现,明亮或幽暗、沉默或喧嚣,它们刚被从他的记忆中撕扯下来,还渗透着在他心中所激发的情感,直到一切结束之前,它们都在他眼前逡巡。
剩下的部分被一支游行的队伍带到了世界尽头,放在柴堆上,在吟唱中化为灰烬。阿耆尼大人抬起戴着护目镜的双眼,盯着柴堆。片刻之后,火苗开始跳跃。伐由大人一抬手,风再次吹起,煽动着火焰。之后,湿婆大人舞动三叉戟,灰烬便在爆炸中从世间消失了。
总的说来,葬礼的确是既彻底又令人难以忘怀。
在天庭中排演了多时的婚礼携着传统的所有力量出现在众人面前。仞立之塔好似冰晶结成的石笋般闪耀着炫目的光彩。神明撤回了符咒,幻影大猫们走在天庭的街道上,再次被蒙住了双眼,它们的皮毛仿佛被微风抚摸;宽阔的阶梯重新变成岩石形成的斜坡,房屋是峭壁,雕塑是树木。循环在天庭中的风捕捉到一首歌,于是将它洒落在大地上。一堆圣火跳跃在极乐城中圈的广场中。那些为婚礼特别进口的处女们往火中添加清洁而芬芳的干柴,木柴噼啪地燃烧着,几乎看不见浓烟,只偶尔喷出最纯净的白色。太阳苏利耶放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以至白昼几乎在明亮中震颤。新郎被一大队身着红衣的朋友与侍从簇拥着,穿过极乐城,来到迦梨之阁,然后随她的仆人进入了一间巨大的宴会厅。在那里,俱毗罗大人为主人做招待,他带领着红衣的男傧相,一共三百人,来到那些镶嵌着骨头的黑檀木长桌旁,在间隔摆放的黑色与红色的椅子上坐下。他们在大厅中喝起了玛得琥帕卡——一种用蜂蜜、凝乳和带迷幻作用的粉末调制的饮料;这酒是由蓝衣的女傧相们带进大厅的,她们每人手拿两只酒杯,人数也是三百。等大家就座并品尝过美酒之后,俱毗罗开始讲话,他开了些宽泛的玩笑,话里充满凡俗的智慧,中间也穿插些古老的经文。随后,男傧相们离开大厅,去了广场中的楼阁,女傧相们也从另一方向朝那里走去。阎摩与迦梨分别进入阁中,坐在一张小帷幕的两边。在许多支古老的歌曲之后,俱毗罗移开帷幕,使他俩得以在这天第一次看见对方。俱毗罗再次开口,将迦梨交到阎摩手中,以此换取阎摩的承诺,发誓自己将善待她,并给予她财富与快乐。他们的衣衫已由她的侍女结在了一起,阎摩抓紧迦梨的手,领着她环绕火堆,其间,迦梨将谷物投入火中作为供奉。接着,她踏上一块磨石,二人共同走了七步,新娘的每一步都踩在一小堆米粒上。细雨被从空中召唤下来,一共持续了几次心跳的时间,好赐予婚礼水的祝福。最后,侍从与客人们合在一起,一行人穿过极乐城,往阎摩的黑色楼阁走去,那里将举行盛宴与狂欢,还有血之假面在等待众人。
当萨姆面对最后那只白虎时,白虎朝他点了点头,它知道自己狩猎的是什么。他无路可退,于是站在原地等待。白虎也并不着急。就在那时,一群魔物试图降落在极乐城中,却被符咒的力量挡了回去。有人发现拉特莉女神潸然泪下,于是她的名字被写入了一份名单之中。卷宗的管理者塔克被暂时监禁在天庭的地牢里。还有人听见阎摩大人说,“生命没能起来”,仿佛他几乎期望它能够升起一般。
总的说来,死亡的确是既彻底又令人难以忘怀。
婚礼持续了七天,魔罗大人为狂欢投下一个又一个梦境。众人仿佛乘上了魔毯,漫游在幻觉的世界里。魔罗唤出七彩烟雾形成的宫殿,以水与火作柱;从星尘堆积的大峡谷中升起长凳,任众人休憩;他以珊瑚和没药扭曲他们的感官,为他们带来各人的法力;他控制着他们,让每位神祇力量的原型交替出现。于是湿婆在一座墓地跳起了毁灭之舞和时间之舞,歌颂自己摧毁提坦三座飞行城市的传奇;黑天奎师那则踩着角力之舞的步子,纪念自己击败黑魔物巴拿的战役;拉克西米跳起了雕像之舞;甚至连毗湿奴大人也被迫重新起舞,而穆卢干则以新的身体出现,他嘲笑着这覆盖着许多大洋的世界,以水面为舞台,跳起了胜利的舞蹈,这是他在杀死藏在深海中的阿修罗时所跳的。魔罗一挥手,魔法、色彩、音乐与美酒便层出不穷。有诗歌和赌博,有歌曲和欢笑。众神在运动中比试力量与技巧。所有这一切的确都需要一位神灵的精力,否则绝无法维持整整七日的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