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第7/16页)

对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等你做好准备,死神,我随时可以帮你的灵魂脱离肉体的束缚。”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事,”阎摩说,“然后我会很快结束这次谈话。说出你的名字,好让司祭们知道自己是在为谁举行葬礼。”

“就在不久前,我刚刚放弃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名字,”对方回答道,“为此,迦梨的配偶只好死在一个无名之人的手上。”

“罹得,你是个傻瓜。”阎摩说着拔出了自己的弯刀。

黑衣男人也将短剑拿在手里。

“连名字也没有的死亡,这于你再合适不过了。你背叛了自己的女神。”

“生活中充满了背叛,”在攻击前,罹得最后一次回答道,“当我以这种方式对抗你,也就背叛了我新主人的教诲。但我必须倾听内心的声音。因此,对我而言,过去和现在的名字都已不再适合——所以不要用任何名字称呼我!”

话音刚落,他的短剑便像火焰般四处游走,呼啸着,燃烧着。

阎摩在这样猛烈的攻势前一步步地后退,仅仅运用手腕的动作挡开四处落下的攻击。

接着,他在第十步时站稳了脚跟,不肯再退却半步。他防守的动作只稍稍加大了一点点,但他的还击却变得更加突然,其间还夹杂着佯攻和出乎对手意料的攻击。

刀光剑影中,两人都汗如雨下;渐渐地,阎摩开始主导进攻。他逼迫自己的对手不断退却。终于一步步夺回了自己后退的那十步距离。

两人再次回到起点,阎摩在金属的撞击声中称赞道:“学得不错,罹得!甚至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祝贺你!”

乘他说话的当口,他的对手挥动短剑,接连做了两次假动作,最后成功地在他肩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血从伤口中渗出来,立刻与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

阎摩在中剑后向前猛地一跃,突破对方的防守,一刀砍在罹得的脖子上,这一击几乎足以砍下他的头来。

黑衣男人重新摆好防守的姿势,他晃了晃头,挡住了阎摩的下一击,向前一个突刺,自己也被挡了下来。

“这么说,死亡之浴护住了你的喉咙,”阎摩道,“那么,我会到别处寻找入口。”说着,他往对手的下盘攻去,手中的弯刀吟唱着战歌,节奏越来越快。

阎摩释放出弯刀的全部能量,那是好几个世纪的积淀和多少年的修习。然而罹得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他防守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后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仍然竭力使对手无法近身;他一面退却一面设法反击。

他一路后退,直到自己背靠小溪。这时阎摩放慢速度评价道:

“半个世纪之前,”他说,“你曾是我的学生,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对自己说,‘这个人拥有成为宗师的潜质。’我没有看错,罹得。在我所能记得的所有时代中,你也许是人类里最伟大的剑客。看到如此的技艺,我几乎可以原谅你背教的行为。真是遗憾……”

这时,他假装攻向对方的胸口,却在最后一秒钟绕过罹得的防守,刀锋上指,切中了他的手腕。

黑衣男人往后一跃,拼命抵挡住阎摩的进攻,然后一剑刺向对方的头部,这使他得以在圆木前端站稳脚跟,现在,他的身后就是裂缝下的溪流。

“你的手也是,罹得!真的,女神的保护实在慷慨。试试这个!”

两人的武器相交,发出尖锐的声响,阎摩把短刀一转,划伤了对手的二头肌。

“啊哈!这儿有一处她漏掉了!”他喊道,“让我们再试试别的地方!”

刀剑相撞又分开,佯攻、突刺、防守、还击。

阎摩以一次反击挡住了对方精心策划的攻势,他的弯刀比对手的短剑更长,这次罹得的前臂上又出现了斑斑血迹。

黑衣男人一面朝对方的头部猛力一刺,一面退上了圆木。阎摩挡开了这一击,随后,他更加凶猛的反击迫使罹得退到了圆木中央,阎摩乘机踢向圆木的侧面。

罹得往后一跃,落到了对岸。他的双脚刚一着地,就像阎摩那样踢动了圆木。

阎摩还没来得及踏上圆木,它就滚动起来,接着脱离了河岸的支撑,向小溪坠落。它在水中上下晃动一番,随水流朝西边去了。

“这一跳不过七八尺而已,来啊!阎摩!”

死神笑了。“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喘上几口气吧,”他说,“在神赐予的所有礼物中,空气最是乏人欣赏。无论国王还是乞丐,伟人还是猫狗,谁都离不开它,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歌唱它,赞颂我们的好空气。可是,哦,如果没有它!把每一口气都当作最后一口来享受吧,罹得——因为你的最后一口气也已经离你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