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第6/9页)
远处城墙上晃动着日本哨兵巡逻的阴影。
邻近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吠提醒我们,无论什么情形下人间烟火都会生生不息。
这个日本军官抬起头,尽管他的军帽压得很低,我们还是一眼认出,他是法比。他佩戴着少佐军衔,军帽边沿露出军人不该有的半长头发。没穿军靴,而穿着一双黑布鞋;军裤的裤腿偏短,而一只裤腿比另一只更短。这身行头细看时是经不住推敲的。
日军慰安所/大门外 清晨/外
法比来到慰安所大门前。持枪的哨兵从岗亭里出来,法比掏出一张票券:慰安证券。在哨兵眼前晃了一下。
日军哨兵:(日语) 这里一般早晨不开门,不过可以特殊优待您,少佐先生。
不懂日语的法比冲他微笑一下,将那张同样经不得细究的证券交到哨兵手里。
大门打开了,哨兵卡吧一个立正,法比没有提防,吃了一惊,也没想起回礼,回头挥挥手。
哨兵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落到他一只较之另一只更短的裤腿上,一面将那张证券塞进一个木箱。
日军慰安所/院子 清晨/外
男人甲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法比,打了个很小的手势,示意他拐弯。
日军慰安所/520室 清晨/内
玉墨抬起头,看着进来的法比,两人默然对视了两秒钟,似乎吃力地要在对方陌生的外形中把曾经熟识的那个人找出来。
法比慢慢地向她走去,玉墨却本能地往后抽缩了一下身子。这跟法比印象中那个从容淡定的玉墨完全不同了。
法比:(极力掩饰痛心) 你没变,玉墨……
玉墨一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泪水却先于语言出来了。
法比:(含着眼泪一笑) 话留着吧,路上说。路长得很呢。
玉墨:你是怎么来的?
法比从怀里掏出一个绸缎小包——许久以前见玉墨拿的那个——打开,里面全是首饰。他抬头向玉墨笑笑。
法比:我不来,这些还给谁啊?
玉墨:姐妹们都不在了……
两人陷入沉默。
法比:(尽量使得气氛轻松) 你代她们打张收条,不然我法比就说不清了。
男人甲急匆匆地走进来:快点!天大亮就不容易混出去了。
法比:要带的东西打点好了吧?
玉墨:没有东西。
法比:出去的时候,万一出了情况,你不要慌,我什么都想好了。
玉墨信赖地看着他。
日军慰安所/院子 清晨/外
清晨的寂静里爆出一声男人的怪叫——
法比:(画外音) (日语) 死了!……
520室的房门通的一声打开,从里面冲出假装魂飞魄散的法比,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面往上身套着军服,同时声嘶力竭地叫喊:(日语) 死了!……死了!……
一个主管模样的日本女主管蓬头散发地从一个窗口探出头,看了一眼法比。男人甲和男人乙已经进入了520室,她思考着,缩回头。
日军慰安所/日本女主管房间 清晨/内
女主管在青灰色的晨光里摸摸索索地套上外衣,然后急匆匆地拿起电话。
日本女主管:(日语) 请接中岛医生!中岛医生吗?520突然死了,请您马上来一趟!……
日军慰安所/院子 清晨/外
男人甲和男人乙用一条被单急匆匆地将一具躯体从室内抬出来,放上平板车,又在上面盖了一块芦席。
法比:(低声地) 快!夜长梦多!……
两个男人惊慌地推起平板车向大门走去,法比跟在旁边。
法比额头上渗出一层汗,小声地对白被单下嘱咐:马上要出大门了,随便他们怎样,你都不能动,别怕……记住,法比在你身边……
日军慰安所/大门外 日/外
日本哨兵用手巾捂住嘴把,拉开大门。两个男人没等大门完全打开就急不可待地将平板车推出来。
法比跟出门,神情似乎松弛了一些。
日军哨兵再次奇怪地打量法比,这次他看到法比脚上的破旧中国式黑布鞋……
男人甲飞快地跑到街对面的马棚,将拴在杆子上的马缰绳解开,牵着马飞快地穿过街道。
男人乙配合默契地把平板车推过去。
两个男人合力将裹在被单里的“尸体”抬上马车。
法比急得冒火的眼睛紧盯着这一切。
日军慰安所/院子 清晨/外
日本女主管从院子里追赶出来:(日语) 等一等!……
日军慰安所/大门外 早晨/外
日军哨兵:(日语) 喂,你们等一下!
法比:(小声地) 不理他,走你们的!
男人甲拍了一下马的臀部,同时“驾!”了一声,而马换了个步子,却没有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