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第7/11页)

日本兵似乎被他所看到的感动了,或者由此想到了自己的长辈、家乡,总之目光变得柔和了。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法比快走到门口了,英格曼突然开口:等一下。

法比:(停下来) 嗯。

英格曼:你去把我的剃刀拿来。

法比:(懵懂地) 您要刮脸?没热水啊。

英格曼:去拿吧。

法比只得照办。他从门口走回来,向浴室走去。

教堂/英格曼卧室/浴室 夜/内

日本哨兵甲从破洞里看到走近的法比,紧张得眼睛和鼻孔都张到极限,脸容呆滞愚蠢,紧紧缩向浴帘另一边,缩在角落里。

浴帘外面,法比拿起洗脸台上的剃刀和一瓶剃须膏,走出门去。

日本哨兵甲简直不能相信危险和自己就这么擦肩而过。他轻轻站起来,从帘子上的破洞向外看去,法比走到神父面前。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法比:就用冷水吗?

英格曼:你都拿走吧。那是你的意大利父亲送给我的圣诞礼物。那时他们还没有收养你呢。

法比看着手上的剃刀,刀把上镂刻着精细的花纹,这是一件老物件了。

法比:那您用什么呢?

英格曼:我不用了。

法比:那怎么行?

英格曼:怎么不行?(他摸了摸下巴和面颊) 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胡子也不会长到碍事的地步。

法比难受地看着他。

教堂/英格曼卧室/浴室 夜/内

英格曼:(画外音) 唉,还有,这把斧头,你也拿走吧。

浴帘后面,日本哨兵甲从破洞里看着镜子投射的法比的身影:弯下腰,拿起壁炉前的斧头。

日本哨兵甲思考着其中的意义。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法比不解地看着他。

英格曼:你找一找,我房间里所有带刃的工具,你一律拿走。

法比:为什么?

英格曼:我得了刀枪过敏症,看见它们就想起血和尸体。

法比拿起秘书案上的剪刀,想了想,疑惑起来。

法比:您到底怎么了?

英格曼:你去问一个神经功能专家,过敏是怎么了,他一定也说不出是怎么了。过敏是医学解释不清的神秘症状。你快把它们拿走吧。

法比还是疑虑重重的,但英格曼又开始咳嗽了,并且一个劲向他打手势,让他快走。

英格曼:替我把门从外面锁上,钥匙带好。

法比不做声,只是看着他。

英格曼:省得那个日本兵自己邀请自己,到我这里来做不速之客。

教堂/英格曼卧室/浴室 夜/内

日本哨兵甲听见英格曼卧室的门响了一声,知道法比已经离去。

他从浴缸里跨出来,向壁炉走去。

英格曼不断地咳嗽,乏力地打手势让他坐在凳子上。

日本哨兵甲用脚在那一小堆柴火里踢来踢去。

英格曼:(微弱地喘息着) 别找了,我让他拿走了。

日本哨兵甲瞪着英格曼。

英格曼以垂死的淡泊目光回答他的瞪视。

日本哨兵甲:(日语) 什么?!

英格曼拿起词典,翻到“斧头”,又翻到“剪刀”,指给他看,再指指门外:我请法比拿走了。我,(他指着自己,然后翻词典,翻出“特意”二字) 故意让法比拿走的。

日本哨兵甲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他半拧着身体,把被捆绑的手狠狠地杵到神父面前。

日本哨兵甲:(中文) 我的……释放!释放!

英格曼:(照旧平和地看着他) 我说了,老虎我可以喂,但不会打开笼子喂。

日本哨兵甲:(日语) 混蛋!

英格曼:碰巧这句日语我懂。

日本哨兵甲:(日语) 我非杀了你不可!

英格曼:这句话我能猜出来。你要杀我,对吧?你自便吧。就是把你的双手捆绑起来,你也能杀我。就像下围棋一样,棋手让门外汉十步棋,棋手照样会赢门外汉。把杀手的手绑起来,杀手照样比我这么个病老人具有杀伤力。

日本哨兵甲:(狠狠地) (英文) Please!

英格曼:对不起。

日本哨兵甲似乎要进攻了。

英格曼翻开词典,找出“遵守”“条件”“否则”“不”“欢迎”:(生硬的日语) 你要是……不遵守我提出的条件,那么,我就……不欢迎你继续在这里。而且,我提出的条件是……(词典上出现“唯一”) 唯一的条件。谢谢你……陪我练习日文。不然……日文就荒疏了。

日本哨兵甲愤怒地扑向英格曼,把摇椅从侧面推倒,老神父摔倒下去的同时,碰翻了放台灯的小几,上面放着蜡盏,蜡盏也滚落下去,四支蜡烛溶化成液体的蜡泼洒在地板上,使火苗连成一片。